時逢卯時未過,朝陽初升。 長安街巷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聽到遠處的喊聲,那原本熱鬧擁擠的長安街,便漸漸開出一條路來。 李伯也跟著人流,站在了道路兩邊。 馬蹄聲與府兵列隊前行的聲音越來越近,李伯抬頭,便見那萬萬人中,有一馬車。 馬車華貴,兩匹通身雪白的駿馬在前,那馬車橫樑上的穗子,都是頂好的玉質。 恰有春風過境,李伯抬眼看去,便見有風吹開車簾,露出馬車中那人的半張側臉。 男子眸光清冷冽然,精緻的臉上灑落兩點金輝,一處落在眼角,一處落在鬢邊。 朝陽如同金粉般灑在他的墨睫之上,他目不斜視,纖長的睫毛落下一片陰翳。 那風只是一瞬,下一秒,那車簾重新落下,便又將他的眉眼遮了個乾淨。 只是一瞥,便好似見了塵世不該有的謫仙,李伯久久未緩過神來。 直到聽到周圍百姓的低聲交談,李伯才堪堪回神。 “這幾個月來,首輔大人徹查了不少涉事嫌犯吧?” “可不是嘛……”另一個聲音也壓低,“也虧了首輔大人,這幾個月來,長安城許久沒有這麼安寧過了。” 李伯來了興趣,小聲問對話的二人:“兩位,這是發生什麼事兒了?” 其中一個人看了李伯一眼:“夥計,你不是京城的吧?” “俺不是,俺是來京城尋親的。”李伯笑呵呵地說道。 那人點點頭:“怪不得,老哥你是不知道,前幾個月,首輔大人射殺了死而復生的長安王!” “長安王?死而復生?”李伯擰眉,“是五年前那個無惡不作的長安王?” “除了她還能有誰?”那人冷嗤一聲,不屑道,“你是不知道,那長安王原本是想要利用首輔大人的勢力,意圖謀反,甚至還想跟漠北結盟!” “幸好首輔大人早早地發覺了長安王的身份詭計,將計就計,將長安王送上絕路,將其一箭射殺!” 那人說著,“嘖嘖”兩聲:“我還聽說,這長安王原本就是個女子,是女扮男裝的!” “哈哈,原來是這樣,”一旁的男子聞言,也開口道,“怪不得進了首輔大人的‘溫柔鄉’,險些還跟首輔大人成了親!” “哼,那種臭名昭著的人,與首輔大人成親,那都是汙了首輔大人的名聲!” “就是就是,若不是首輔大人要拖住長安王,才不會跟這種人演這麼久的戲。” “首輔大人當真是高潔無比之人,當時文淵閣傳出首輔大人要成親的訊息,我還嚇了一跳呢!” “現在看來,像首輔大人這等芝蘭玉樹的清貴公子,是不會動凡心的,哈哈哈哈……” “哎,也不能這麼說,”其中一男子反駁道,“前些日子,不是還有人說,看到首輔大人與一位姑娘出城遊玩去了嗎?” “哦?難道說首輔大人好事將近?” “哈哈哈,說不準呢……” “兩位老哥,剛剛那人喊的,什麼‘稽查嫌犯’是……”李伯好奇地詢問。 “哦,那個啊,”一人回道,“自從首輔大人將長安王射殺後,一連幾個月,首輔大人都在著手追查當年長安王的事情。” “應當是覺得長安王的黨羽沒有拔除乾淨,想要連根拔起吧?” “這幾個月,首輔大人可是糾察了好幾個高官呢,現在長安城的那些官員,人人自危,都怕那把刀落在自己脖子上呢!” “聽說陛下讚許首輔大人有功,可是破例將首輔大人的名字寫進宗廟之中了呢!” “嚯!這麼說來,首輔大人的地位,就算是跟賢王瑞王殿下相比,也不差什麼了吧?” “誰說不是呢……” “……” 李伯在一旁聽著,聽了個大概。 他在無悔崖下住得年頭很長了,也只是聽說過那位不可一世,胡作非為的長安王。 但這位首輔大人的名頭,他也是第一次聽說。 聽夠了熱鬧,那馬車也漸行漸遠。 李伯又最後了那馬車一眼,告別了幾人,離開了京城。 -- 無悔崖底。 秦不聞有些緊張地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面前,宮溪山端坐著,目光清貴淡然。 不算大的房間中,秦不聞感覺氣氛有些尷尬。 “咳咳,”是秦不聞先輕咳兩聲,試探性地看向宮溪山,“宮、宮先生,您想跟我談什麼?” 如果真是嫌她吃得多,那她決定——少吃一碗。 八分飽也行。 正胡思亂想著,面前的男子淡淡開口:“王姑娘,我思來想去,覺得有些事情,我們還是應該說清楚的。” “啊?”秦不聞沒想到宮溪山第一句是這個,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誠如你所言,有些話不說,是為了維持我們之間的關係,”宮溪山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我認為,在不破壞我們如今關係的前提下,有些話沒有撒謊的必要。” 說到這裡,宮溪山淡淡道:“我先說。”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