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寧當然不是來買畫的。 他今日穿了便服,那身水青長袍,襯得男人腰線清越,身姿挺拔。 他站在書攤前,擋住了背後的陽光。 男子逆光而上,恍若神仙。 只是這位“神仙”的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秦——” “少卿大人,”不等傅司寧叫她名字,秦不聞笑聲打斷,“我叫阿槿。” 傅司寧抿唇,神情冷冽:“你到底想幹什麼?” 秦不聞無辜地眨眨眼:“不幹什麼呀,阿槿在賣畫。” “秦不聞,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傅司寧刻意壓低了聲音,嗓音冷沉悅耳,說不出的好聽。 他深吸一口氣,冷聲:“最近京城的傳言是你傳出去的?” 秦不聞毫不遮掩地點頭:“是我。” “你到底在幹什麼!?”傅司寧眉頭緊鎖,“你知不知道,這樣你會暴露身份的!” 秦不聞輕笑一聲:“少卿大人,您到底是希望我暴露身份,還是不希望啊?” “我都不緊張,您為何這般在意?” 傅司寧雙唇都繃成了一條線:“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做錯事。” “多謝少卿大人提醒,”秦不聞託著下巴,眸光清淺,“看來,少卿大人是相信這些傳言了?” “秦不聞,”傅司寧臉色冷沉,“別再錯下去了……” “你只要、只要收手……” “如何?”秦不聞笑看言辭懇切的傅司寧,笑容不達眼底,“我若是當真收手,又如何?” “傅司寧,我已經走上這條不歸路了,”秦不聞勾唇,“是我殺了李雲沐。” “傅司寧,你要包庇我嗎?” “你要包庇佞臣嗎?” 秦不聞問這話的時候,眉宇清明淡漠,神情慵懶。 她知道,傅司寧不可能包庇她的。 但看著眼前垂眸不答的人,秦不聞眉頭微蹙。 不知過了多久。 傅司寧抬眸,眉梢壓低:“我可以想辦法。” 什麼? 秦不聞漂亮的唇微微抿起,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秦不聞,只要你收手,”傅司寧重申,“你的過錯,我來承擔。” “秦不聞,哪怕我脫了這身官服,也會保你平安。” 秦不聞面露不解,眉頭緊皺:“傅司寧,你瘋了?” 昔年,秦不聞哪怕是罵了哪個文人大臣一句,傅司寧都會同她理論到底的。 而如今,傅司寧卻站在她面前,對她說,你的過錯,我來承擔。 傅司寧也被奪舍了? “秦不聞,”傅司寧眼眶微紅,定定地看向她,“收手吧。” 春日快到了。 街兩旁的垂柳冒了嫩黃色的枝椏,只是近處看還很小,並不起眼。 有冷潤的風吹過少女肩頭,秦不聞長髮隨風飄動,一雙鹿眼澄澈寂靜。 “不。” 她這樣說,看向傅司寧的眼神平靜無波。 “傅司寧,這是我的路,”秦不聞一字一頓,“是我不肯回頭。” 冷風將少女的話裹挾,卷得無影無蹤。 傅司寧眉頭緊皺:“秦不聞……” “傅司寧,我可以向你保證,”秦不聞語氣淡淡,“我所做的事,不會危及宋謹言,我也不會將他拉下皇位。” “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只需再等兩個月,不需要你的勸誡,我會離開京城。” 傅司寧:“你要離開?” 秦不聞笑著點頭:“是。” “作為交換,傅司寧,這兩個月,我需要你幫我保守秘密,我以性命起誓,宋謹言會安然無恙。” 說著,秦不聞目光定定:“傅司寧,信我一次。” 傅司寧是她這場謀劃中唯一的變數。 她必須穩住他,不然若是他提前暴露了她的身份,就前功盡棄了。 許久。 傅司寧眸光清冷凜然。 “好,秦不聞,我信你。” ——若秦不聞當真騙了他,他會殺了秦不聞,再以死謝罪。 秦不聞終於釋然地笑笑。 -- 京城關於長安王死而復生的謠言越傳越兇,甚至傳到了賢王和瑞王兩人的耳中。 瑞王宋雲澤還算沉得住氣,但宋承軒卻是慌了陣腳。 當初秦不聞被射殺於潯陽,是他與李雲沐合謀的,如今李雲沐死了,秦不聞豈不是要來向她索命!? 是以,宋承軒請了不少岐黃道士,給整個賢王府驅邪避鬼,好不熱鬧。 京城百姓一時間也是提心吊膽,惴惴不安。 那位長安王殿下若當真回來索命,豈不是要將整個京城都翻過來!? 與此同時,皇宮的宋謹言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一聽就知道是秦不聞那傢伙自己傳的。 但他還是做好了表面工夫,派人前去尋找流言源頭,鎮壓謠言。 只不過沒什麼明顯的效果就是了。 -- 文淵閣,正堂。 季君皎抿了口茶,語氣清冽:“長安王殿下回魂一事,不過妖言惑眾,幾位大人都是朝廷選拔的能人賢才,若當真聽信也謠傳,才讓人貽笑大方。”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