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皎一隻手覆在她的細腰上,他託著她,仰頭看她。 少女眉眼彎彎,那清潤透亮的唇若即若離地磨蹭著他的唇珠,最終卻也只是輕盈一笑。 ——她不肯給予他分分寸寸的討要。 他的周身還是冷的,只有那雙眸,燙得嚇人。 少女語氣嬌媚可人,她總是能將他的情緒握在股掌中。 “首輔大人,不可呀~” 用他從前的話來堵他。 她看到季君皎漂亮的喉結上下滾動幾次。 男人青面如玉,那黑瞳像是盛了一瓢初春的酒釀。 他的膚色比旁人要白一些,一身石青色的長袍,衣襟處用銀線細密勾勒出蘭草雲紋,清明矜貴。 他的呼吸都是亂的。 秦不聞卻視若無睹,嘴角笑意更深:“季君皎,我的簪子呢?” 她只是這麼問,一隻骨節順著他的下巴緩緩往下,劃過他的喉結,又在他衣襟處打圈。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 他就那樣抬眸看她,眼睛藏在忽明忽暗的陰翳之中,尤顯得深邃,像是夏日中蟄伏著的什麼。 那隻託在她腰肢上的手使了些力氣,少女嬌呼一聲。 書房清涼,男人墨睫眨動,薄唇翕合:“只有這個,秦不聞。” “只有這支銀簪。” 語氣中帶著偏執與執拗。 他眼尾泛著紅,丹唇因為剛剛的吻,還水潤剔透。 “你只能用這支。” 秦不聞挑眉:“季君皎,你說話不算話。” 季君皎貼著她,又去吻她的鎖骨:“嗯,你說是便是吧。” “那是宮溪山送我的木簪。” 季君皎又順著她的鎖骨,去吻她脖頸,一寸一寸,一分一分。 “我將京城那處宅院送他,作為回禮。” 秦不聞歪頭輕笑:“季君皎,那是我的人情,用不著你來還。” 話音未落,秦不聞整個人便被抵在了門框上。 她的身體介於季君皎和門框之間,身子被高高抬起,居高臨下。 “你是我的妻,”季君皎目光沉寂,仿若蒼山負雪,“不分你我。” 秦不聞眉眼帶笑:“首輔大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還在生我的氣,不是麼?” 季君皎聞言,眸光幽深:“你知道我在生氣,卻不肯像從前那般哄我是嗎?” “季君皎,凡事都要講道理的,”秦不聞傾身歪頭,“我一沒惹事,二沒惹你,如今只是你生氣了,我為何就要哄你?” 當她是什麼善解人意的閨閣小姐嗎? 季君皎抿唇,目光深邃,稜角分明的臉上,終於顯現出偏執與怒意。 “秦不聞,你當初捨身護陛下皇位,不惜墜崖赴死,”季君皎聲音沙啞,“你對他,當真只有君臣之誼?” 秦不聞神情平靜,不起波瀾。 只有君臣之誼嗎? 與其說是君臣之誼,倒不如說,是秦不聞沒出息,捨不得那點微末的,若有若無的親情。 墜崖之後,她將重生之後的事情又覆盤一遍,其實也能從其中發現許多端倪。 她以為是宋謹言不再需要她,甚至因為她的出現而感到危機,所以才派人殺她,幾次三番想置她於死地。 在這個過程中,她好像從不曾將先帝放在自己的對立面上。 其實如果靜下心來好好想想的話,先帝的那些關懷與慈悲,都是有跡可循的。 ——她只是不敢再往深處猜,或許真相比她想的更殘忍。 但即便是這樣,秦不聞依然不後悔自己做的一切。 她能活下來,能留在皇宮受萬人朝拜,珍饈佳餚,錦緞布匹,先帝從不曾苛待於她。 她知道,她從活下來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使命,都是為了保護宋謹言登基皇位而存在的。 是她不爭氣,抓著那點虛無縹緲的親情,不肯撒手,甚至犧牲性命,也要完成先帝遺願。 不是君臣之誼。 若單單隻論“君臣”,她斷不會為了宋謹言做到這等地步。 見秦不聞不答,季君皎的心口一窒。 他連呼吸都停滯了,握著秦不聞細腰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幾分。 秦不聞皺了皺眉,卻沒再出聲。 “宴唐與京尋。” 提到這兩人,秦不聞眉頭皺得更深:“他們怎麼了?” 語氣急切,神情擔憂,做不得假。 季君皎喉頭收緊,他的嗓音如同沙漠中許久不喝水的旅人,沙啞得不成樣子。 “他們於你而言,又算什麼?只是主僕,對嗎?” 也不對的。 秦不聞覺得,季君皎問的問題都好奇怪。 見少女眉頭皺緊,季君皎指骨泛白,毫無顏色的唇邊,忽然掠起一抹極淺的笑。 “秦不聞,從前的事情,我不在意,也權當未聽說過。” 耳邊似有狂風呼嘯,又好像千佛誦經,萬眾朝宗。 好似梵音貫耳,勸誡他回頭。 他偏執到近乎病態地捨棄那入耳的梵音,卻對著面前的少女,扯出一抹笑來。 “那些事情,我都不在意。” 傳聞中,那長安王有龍陽之好,幕僚無數。 “我也當做從未聽說。” 她為了宋謹言的皇位,為自己謀劃一場死局,連封信都不肯留給他。 “但是秦不聞,”季君皎終於伸出手,掐住少女的下巴,墨色的瞳孔中滿是偏執與堅決,“日後,只能有我。” 被掐得下巴有些疼,秦不聞微微蹙眉,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