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軍人的關係,程千燁的儲藏室也被收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不見一絲髒亂——就連漂亮的實木地板也纖塵不染,光可鑑人。
角落是堆放舊物的地方,很少有人挪動,飛虎跑過去,吭哧吭哧地從一堆舊羽毛球拍、幾個破足球,還有一把壞吉它,幾艘壞的軍艦模型下叼出一個四四方方的舊畫框,然後扔到了他的面前。
程千燁有些震驚,這大多都是他青少年時期的用品,他媽媽捨不得扔,便命人全收在這裡。
可是這幀畫,什麼時候的……
不容他想完,飛虎接著又扔了一個破畫框到他的面前,竟然還有一張陣舊的畫稿!
我嘞個去!
他慢慢蹲下身來,注視著地板上的畫稿與畫像框,如星子般深幽的雙眸漸漸眯起。
他抬起手,極慢極慢地拾起了地上的畫稿與畫框,手有千斤重的從上面緩緩拂過……
因為有些年頭了,堆放的時間也比較長,不但畫稿褪色,就連畫框上面都觸手有一層薄薄的輕灰。
他心裡百感交集,目光如鷹隼般地緊緊盯著上面的畫像,修長的指尖輕輕、緩緩地從上面一寸一寸拭過,那些流逝的光陰彷彿也一併被他拭去!
呵,畫稿都蒙上了塵啊!
……
程千燁坐在儲藏室整潔到發光的地板上,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手中的畫,英挺修長的劍眉緊鎖,寒星似的雙眸微凝,菲薄的雙唇緊抿,臉上是少見的凝重與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交織。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輕喚:“哥,你在幹什麼?”
程貝貝走了進來。
程貝貝最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等她哥哥回來,然後問他相親相的怎麼樣了。
今天找來,卻發現她哥在儲藏室,而且樣子很奇怪,似乎正全神貫注的在研究幾幅舊畫。
大金毛迎到門口,衝她擺著尾巴,程貝貝摸了摸它,然後走到程千燁的身邊蹲下。
程千燁卻已若無其事地收起了地上的畫像框和畫稿。
“哥,你幹什麼?看見我來就收起來,搞的這麼神神秘秘的幹啥?”程貝貝一眼都沒有瞅著,當然有些不滿。
程千燁神情坦然:“沒什麼,你來這裡幹什麼?”
程貝貝有些不開心地嘟了嘟嘴:“我來問你相親相的怎麼樣啊,你今天這麼早回來,我以為你碰到了心儀的女生。”
“沒有。”程千燁起身,拿起畫框和畫稿,示意大金毛跟他走:“我今天很累了,想去洗澡,你出去的時候幫我關上儲藏室的門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程貝貝在他身後,滿臉狐疑的看著他。
……
蓮蓬頭的水嘩啦啦的流著,浴室裡水汽氤氳,白霧瀰漫。
程千燁站在蓮蓬頭下,任水流沖刷過自己的身體。
那畫稿大約是他17歲左右時候畫的,那時候,他有一次無意中闖進了瑜園的一間靜室。
靜室裡供著一個牌位,還有一張極肅穆的黑白畫像,畫像上的女子姿容素雅,梨渦淺笑,明目善睞,很是美麗。
他掃了一下靜室,發現牆壁上還掛著這名女子的幾幀畫,是她或笑或怒,或喜或嗔的模樣。
她笑起來笑靨如花,明眸流光,春風再美仿若都不及她一半;怒起來冷若冰霜,豔過桃李,百花在她面前都含羞!因為長的很美,所以她無論做什麼表情都生動迷人,扣人心絃。
下面還具著名:於瑜。
他當即明白這是哪裡——封伯森之前娶過一個女子牌位的事他略有耳聞。正要退出,靜室門口卻傳來了激烈的吵架聲。
他躲避不及,只好閃到靜室後面的小室裡。
小室裡放滿雜物,還有一張床,他藏到床上,拉下紗帳遮掩。
外面的吵架聲很大,是封雍的爺爺和奶奶——他們竟然進了靜室關起門來吵。
封伯森嗓音剛硬,又怒又冷:“蕭雨虹,你不要太過分!我偶爾來這裡悼念一下小瑜怎麼了?就是偶然在這裡留宿,那也是因為我有時候公務疲勞,忘了回房,索性睡在這裡的緣故。”
蕭雨虹的聲音卻很尖利:“封柏森,你不要狡辯,你不如說你忘不了小瑜,只想跟她在一起吧!一年有365天,你每年有330天不在家,年年不是這裡去參戰,就是那裡去參戰!好不容易有30幾天在家裡,你不是忙於公務就是會友,不然就是在這間靜室裡面靜坐,晚上還留宿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