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紅蓮冷哼一聲,梁意年這雲淡風輕的模樣,倒沒有讓她更安心。
在百樂門的舞女,哪一個不是越活越成人精的,她這樣樣子,更讓潘紅蓮篤定她心裡有鬼在裝。
“百樂門的人在傳,你要離開百樂門去演戲,你怎麼看這‘造謠’的人?”
潘紅蓮也不介意陪她演戲,只是她剛剛說的造謠二字卻是微微提高了音量。
“可能是因為宋子蒙宋先生來找我,被一些有心人看見了,所以,在嚼舌根子,潘大班無須理會,清者自清。紅粧行的正走得正,倒是不覺得這個謠言會給我帶來什麼傷害。”
梁意年沒有說實話,起碼事情沒有完全確定下來之前不能就這樣把她的想法擺出來。
她也真的如潘紅蓮所說的那般,在百樂門經歷得越多,就越發成為了會處理一些個人棘手事的人精。
梁意年現在只是有進電影圈拍戲這個想法,對方也可能願意接受她,雙方很有可能會達成協議。
然而,她還在進門階段。
她不知道自己的試鏡能否順利得到宋子蒙等人的認同,不知道自己能否直面唐其臻。
這些不確定的因素,都提醒她此時不能亂說。
而且,就算是要去拍電影,她也不能、也不會離開百樂門。
百樂門其實算是救了她,救了她的女兒小純熙,做人有時候是要為自己想,但是也不能過於忘恩負義,況且她欠了百樂門不少的大洋。
那筆大洋得花費她好些功夫才能賺回來還給百樂門還有潘紅蓮。
潘紅蓮聽梁意年這麼說,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她從旁拿了一根女士香菸,點燃,吸了一口,之後卻是一直沒有說話。
梁意年也沒有心虛,更沒有打破這份沉默。
“好,既然你說沒有,那我暫且信你。可是這件事已經被許虹梅那個賤人捅到了黃爺那邊去。黃爺是個什麼性子,相信你也有所耳聞,他不喜歡不忠誠的人,所以希望你不要惹事。為了自己也罷,為了你家人也罷,安安分分地當你的紅舞女,這是別的舞女一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不要想岔了。”
潘紅蓮說完之後,揮揮手讓她趕緊回家去。
梁意年步出房間,鬆了一口氣,其實她心底並不是特別有底。
是啊,她現在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的確很不安分。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她不願意也不想一輩子當一個舞女。
等她年老色衰之後呢?
有更年輕漂亮的人取代了她的地位,她還這樣的不好相處,到那個時候,別說百樂門容不下她,更多的人更多的地方都容不下她。
梁意年,是個有遠見的人,或者說,她一直都有在為未來做著打算。
她的未來裡,最重要的是她的和女兒。
她總不能一輩子當舞女,那她的女兒就得當一輩子的舞女的女兒,到時候女兒長大了要出嫁了,那肯定會受她影響的。
梁意年有些麻木地慢慢地走著,走出了百樂門的後門。
阿哨也已經下班了,他正在後門這邊和看門人說著話,時不時轉頭看看他要等的人出來了沒有。
不過這會兒天下起了小雨,夜晚的秋風掀起了一絲絲的寒意。
身上很單薄的阿哨抱了抱自己,自己給了自己一個懷抱。
左等右等,終於等到了。
雖然他很瘦小,可是他答應了小純熙要保護她的阿媽,所以有時候他會和梁意年一起回家去。
“阿哨?你還沒回去?”
梁意年走到門口,看到天不知道什麼下起了小雨,在百樂門這棟大樓燈光的照耀下,看起來十分夢幻。
阿哨看她走了出來,連忙上前來叫了她一聲。
梁意年熟識的黃包車伕拉車走了過來,梁意年上了車,阿哨則是跟在黃包車後面跑著。
一開始,阿哨過來百樂門的時候,梁意年是每天帶著他回去的,但是他不肯坐她坐的黃包車,也不願意另坐一輛,說是費錢,都是跟著黃包車跑,久而久之,梁意年也已經習慣了。
不過這下雨的夜晚,看著跟著跑的瘦弱小孩子,梁意年還是怪心疼的。
在她眼裡,他和小純熙一樣,都還是小孩子,可他那麼小就要出來謀生,她不應該再這樣自憐自哀的。
梁意年住的地方離百樂門所在的地方不遠,可也是一段不近的路程。
阿哨跟著黃包車回到他們住的地方的時候,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