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有為一而再的電話邀請,對鬱安夏來說,可能更多就像是兩個從未相識的陌生人,突然有一天因為某種機緣巧合有了關聯。網即便這種關聯串著血緣,可突然間要親密起來卻難上加難。
羅有為請他們吃飯的地方是市裡一家老字號飯莊,以家常菜聞名,平時預定都要提前一個星期左右才有位置,看得出來,他用了心。
星期六中午,鬱安夏和陸翊臣一起去了飯莊,陳芳和羅映兒母女沒來,不過羅競森卻在,羅有為沒看到兩個小包子,難免有些失望。
鬱安夏道:“他們今天剛好上下午興趣班都有課,中午就沒接他們回來。”
羅有為的視線從她臉上掠過,點著頭道:“原來是這樣。沒關係,下次有空再帶他們出來。小孩子都喜歡玩,等他們放假可以一起去遊樂場。”
鬱安夏抿嘴笑了笑。
許是有羅競森在中間調節,比起上次見面時的拘謹,羅有為顯然放鬆不少。席間,話也漸漸多了起來,言語之間不外乎會提起她的母親,還有就是舉著酒杯幾次三番地叮囑陸翊臣不能欺負她,要好好對她。
鬱安夏並不意外他會清楚自己和陸翊臣的事,她和羅競森從去年開始就來往頻繁,羅有為從他那裡得知些什麼並不奇怪。
一頓飯吃下來,羅有為喝得紅光滿面,從包廂出來往飯莊大堂走,都要羅競森扶著才能勉強走穩。
“我開了車過來,順路帶爸爸回去就行了,你和陸總……”羅競森想了想,乾脆改口,“你和妹夫不用送了,我中午只喝了淺淺一杯。”
鬱安夏點頭,恰在這時,和羅競森說話沒注意,和迎面走來的中年女人撞了下肩膀。
“抱歉。”鬱安夏率先道歉,中年女人正要發牢騷,突然看清她的臉,到了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撞到了沒有?”陸翊臣關心地問,羅競森關切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鬱安夏搖搖頭:“沒事。”
中年女人許久沒有反應,直到一行四人走出了飯莊大堂門口,她這才回頭看過去。
如果鬱安夏再仔細回想一下,肯定能想起來,這個中年女人在不久前她和陸翊臣一起去藍岸會所吃飯時遇到過,正是當時和陳芳母女一起從電梯裡出來的那位牡丹旗袍。
牡丹旗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沒見過羅競森本人,但是在陳芳那裡看過照片。
剛剛她似乎聽到……羅競森喊那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爸爸,卻喊鬱安夏身邊一看就氣度不凡的的男人妹夫?
她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立即撥了電話給陳芳,問她她老公在外面是不是還有個女兒。
陳芳一時沒反應過來,牡丹旗袍說:“就是在藍岸會所你請我吃飯那次,從電梯出來時遇到的設計師鬱安夏,你還記不記得了?今天中午你兒子和你老公在外面和人家小夫妻倆一起吃飯呢。”
電話那邊瞬間寂靜,牡丹旗袍餵了幾聲,很快又傳來了嘟嘟結束通話聲。
從飯莊出來,陸翊臣夫妻和羅家父子分道揚鑣。
八月下旬,炎熱已經漸漸散去,車廂裡沒開冷氣。
鬱安夏用手肘撐在全降的車窗沿上,手握拳抵著下巴看向窗外。有涼風吹過,帶動她幾縷秀髮飛舞,陸翊臣看出來她有心事:“在想什麼?”
鬱安夏轉頭看向他:“在想如果以後我和他還是維持這樣的關係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畢竟他怎麼說也是我父親。”
鬱安夏把自己對羅有為不親近的原因歸咎於他知道陳芳當年丟了她卻依然相安無事地和她一起生活,哪怕剛剛在飯桌上,羅有為熱酒正酣之際解釋說是因為當時陳芳懷了羅映兒,她依然難以接受。這種感覺她自己都說不上來,或許血緣關係在她和羅有為這裡失靈了。
陸翊臣道:“有句俗話叫做生恩不如養恩大,你不必因為這件事困擾。說到底,生孩子的過程中,男人只提供了一顆精子,既沒有十月懷胎的辛苦,也沒有在你生下來後含辛茹苦的照顧,你和他不親實屬正常,沒必要勉強自己。”
被他這麼一開解,鬱安夏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也是,從頭到尾,在她心裡父親不是隻有鬱叔平一人麼?
想到什麼,她看向陸翊臣的目光有些興味:“你剛剛說生孩子過程中,男人只提供了一顆精子,是不是把你自己也囊括在內了?聽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前兩個月網上很流行的‘大豬蹄子’用來形容你們男人真的貼切。”
陸翊臣沒怎麼關注過這些網路用語,不過鬱安夏這番話他卻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