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旁的人更再歡呼。
有個上了年紀的瘦弱的男人還吹起了一種古怪的樂器。樂器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詭異的讓我起了雞皮疙瘩。我看到了一群人迎著一對男女,真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我首先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黑女人,一個年輕的黑女人。她全身著大紅的袍子,臉上擦著厚重的脂粉。接下來,我就看到了令人心痛的一幕,我看到幾個女人攙扶著一個男人,緩緩地走了出來。駱維森!我的丈夫!他臉色蒼白,瘦弱,額頭上滿是汗珠。但他的眼神卻並非呆滯!這區別於一般吸毒成癮的人。但他渾身又沒有力氣,這不是偽裝。
他的眉頭緊緊皺著。
他英俊的東方面孔在這堆黑人中,看來仍舊十分出眾。我看到那個酋長的女兒,含羞地轉過臉,試圖用手拉了一下駱維森。然而,駱維森厭惡地推開了她。可這女人又拽住他的衣袖,如此幾次。駱維森穿著當地人的衣服,頭上也插著豔麗的羽毛。算算,我和他分別已經二十多天了。這樣的場面,實在是滑稽、痛楚。
這個時候,我不想讓駱維森看到我。接下來,海倫要做一件事,她說要開槍,將槍口對準了那個殺她丈夫的人。可我擔心駱維森會遇到危險,然而海倫說時機成熟了。
“窈,我等不及了。你現在就過去,將你丈夫拉走。”
她說我可以的,如果我告訴這些土人,被他們控制的這個中國男人,是有妻子的。現在,他的妻子來了,來將他帶走,那場面肯定會混亂的。婚禮會進行不下去。
“你確定他們就會讓我帶走我丈夫?”我看出來了,酋長的女兒很喜歡駱維森,她對他流露的,全是佔有的目光。
“窈,你去拿炸藥。我先開槍。一開槍,他們就會躲避。你就走過去。”
我覺得,海倫把事情想的太簡單。酋長不是吃素的!
我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旦失敗,將死無葬身之地。我也明白海倫的意圖。一旦我帶走駱維森,她就會扔炸彈……那麼,到時死的肯定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堆人。
我明白她強烈的報復的決心。這些土人的確可惡。他們愚昧無知,他們可笑而又醜陋。但……我還是不想傷及無辜。見我不動,海倫還有點憤怒,她直截了當地走到土豆筐前,蹲著要,摸索了一下,然後就將那個和蘋果一樣大小的黑色的炸彈包藏在了衣服裡,不動聲色地挨近那個殺死她丈夫的兇手。
就在這時,熊熊的火光下,燃燒的火堆旁,我的丈夫——駱維森,他看見了我!
晚上人很多,幾乎一個寨子大人都來了。還有很多部落外的看熱鬧的人。可他就一眼看到了我!不,他是用捕捉的!他的目光一直在尋找!他當然不知道我會來!我們已經不通音信了二十天!這就是心靈感應,是靈魂的感召!他盯著我,神情非常非常激動!他的身體有點怪異。我這才發現,駱維森的一條腿有問題!他,是受傷了嗎?遭到了虐待了嗎?
強烈的激動和渴盼,讓我不管不顧地上前,讓我撥開人群,讓我焦灼地走到了酋長的女兒面前。駱維森和我兩兩對望。我們彼此不說話,一切就靠眼神交流。你好嗎?我很擔心你!不,我想你想的快發瘋了!每一天每個晚上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思念你,都在想你!沒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我的眼眶溼潤,我想哭,但我忍著。
駱維森比我更激動。他眼神裡流露出的種種複雜情緒,恕我的語言不能說粗萬分之一。他緊緊盯著我,深情地,痛苦地,自責地,眷戀地……他的嘴唇也一直輕微地顫抖。我發現,除了一條腿,他的一隻胳膊也有問題。我真的出離憤怒了!這個可惡至極點的非洲女人,到底對我的丈夫做了什麼???
這一刻,我真的想殺了這個非洲女人!
“你是誰?”酋長的女兒看著我,目光敏銳,帶著強烈的嫉妒。
“我說他的妻子,你說我是誰?”我輕輕握住駱維森的另一隻胳膊,指尖接觸,我難過的幾乎要掉下淚來。
他輕聲哽咽了一句:“宋窈,真好……我對不起你,我竟然被困在了這裡……讓你擔心了。”
“不!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來南非的!我不是好妻子,我應該攔住你的!”
“不,你沒錯,我不是好丈夫才對!”
我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此時此刻,我忘記了自己身處的危險,忘記了海倫,忘記了這些跳舞的奇怪的土人。我的眼裡,滿滿的只有他。
我要帶他走!馬上!立刻!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