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周遭太過沉寂,是以,那突然揚來的滑動聲極其的詭異突兀,瞬時擾了周遭所有的寧靜。
葉嫤面色陡變,驀地回神,忍不住抬頭朝上望去,便見頭頂不遠那道石壁正在緩緩的移開,隨即片刻,有人從石牆外突然上前了半步,那頎長修條的身影,也就這麼恰到好處的映入了葉嫤的眼簾。
那人,手中也正握著一枚明珠,也依舊是滿身的白袍,墨髮也依舊披散,整個人看似清透溫潤,奈何他的那張臉,雖是俊俏,卻佈滿了一層淺淺的複雜,而那那雙突然朝她落來的眼,卻是滿目寒涼與深邃,似如萬丈深淵一般,彷彿要將人徹底吸入進去,從而摔得粉身碎骨。
葉嫤陡然怔了怔,眉頭也跟著稍稍皺起。
那人目光在她面上逡巡一圈後,也無耽擱,足下便稍稍順著階梯而下,一路往前,不久,便全然站定在了葉嫤身邊。
一時,一道淺淺的酒味盈入鼻來,葉嫤心神微沉,故作自然的垂頭下來,只覺這人雖是早就換了衣袍,但滿身的酒氣卻是仍未消散。
只是說來也是奇怪,這人今夜明明喝了那麼多酒,如今怎無半點的醉態?莫不是墜湖之後,他的神智全然被衝擊得清明開來,連帶滿身的醉態,也被那湖水全然給衝沒了?
正思量,頭頂已揚來他那清淺柔和的嗓音,“今夜,倒是委屈姑娘了。”
他開口便是這話,嗓音平靜,讓人聽不出他的真實情緒來。
葉嫤神色微動,緩道:“本就是階下囚了,無論呆在哪兒,都談不上委屈。”她回得坦然,說著,嗓音微微一挑,“墨殤公子此番過來,是來親自帶我離開這兒的?”
“今夜國相府的人在墨府大鬧一場,雖不曾搜到姑娘,但絕不會善罷甘休,如今墨府已然不安全,姑娘自然不能再在墨府中走動。”他緩緩道話,卻是並未實際的回答葉嫤的問話。
葉嫤眉頭一皺,終是抬眼朝他望來,“墨殤公子之意是?”
他恰到好處的垂頭朝葉嫤望來,“整個墨府之中,唯有這處地室最為安全,接下來,許是還得勞煩姑娘再在這裡呆上幾日。”
葉嫤心神陡沉,一道道複雜之感驟然漫遍全身。
看來這姬宣,的確是有意將她藏著了,他不願即刻將她交給霓凰公主,且也不願讓大嶽國相府的人將她帶走。
不得不說,這姬宣心中,許是也有盤大棋,他雖對霓凰公主忠心不二,但他仍不曾在霓凰公主面前將他的所有大招都全數透露,也許,他只是不想走漏風聲,從而在最關鍵之際在將她葉嫤推出,給平樂王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又或許,他雖對霓凰公主深愛入骨,但他仍還是藏有私心,而至於那些私心究竟是什麼,或許,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思緒翻轉,越想,心緒也越發複雜。
則是正這時,那本是坐在桌旁一直看書的白衣男子突然幽遠平靜的出了聲,“墨殤,你如今已開始明著與國相作對了?”
他語氣極其的平緩自若,似如隨口一問。
卻是這話一出,姬宣驀地轉頭朝他望去,卻待目光剛剛觸上他那雙平靜的眼,他瞳孔便陡然一縮,面色也突然變得複雜開來。
“我倒是並未明著得罪國相,而是國相有意明著對付公主了。”僅片刻,姬宣低沉沉的道了話,說著,雙眼稍稍一眯,落在那白衣男子面上的目光竟突然變得陰沉冷冽開來,話鋒一轉,“你近些年如何了?在這地牢中可呆得習慣?”
“近些年?”那男子幽幽一嘆,似是對姬宣突然道出的這幾字略是感慨,忍不住重複了一句,隨即勾唇而笑,整個人耀眼如魅,給人一種致命似的吸引與驚豔。
“是啊,你我之間,竟已是幾年不見了,雖一直都同處一府,只可惜,一牢一石壁之隔,便隔了數年光景。呵,這地牢啊,我自然住得習慣,好死不如賴活著不是?只是,這牢中的幾本書我已翻來覆去讀膩了,你可否差人為我重新送些書來?”
待得片刻後,他平緩道話。
姬宣語氣突然變淡,“你這要求,我自然為你滿足。”
說著,神色微動,眼中也稍稍有精銳之色滑過,卻也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一般,臉色也跟著越發沉下,似如寒冰風霜,涼人徹骨,“想來,你在這兒著實呆得太久了,無人與你聊話,也無人與你作陪,雖看似過得平靜無擾,卻也未免太過孤單。如今,你我既是相見,正巧我今夜也有空,不如,我便陪你坐坐,好生敘敘舊如何?”
這話剛落,那白衣男子眉頭幾不可察的皺了皺,卻又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