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幾人急忙上前拉扯鐵爪上的繩子,奈何無論怎麼拉,裴楠襄下滑速度極快,絲毫不能影響他的逃跑,待得努力半晌仍是無果後,蘇晏終是回頭朝平樂王望來,極其沉重的道:“皇上,裴楠襄極其狡猾,此番上拉繩子,也難以將他捉住,許是再過會兒,他便能滑到山底脫身了……”
“本是要先留他一命,奈何他執意逃跑,既是如此,此人便再無留的必要,必得儘快……斬草除根。”不待蘇晏尾音落下,平樂王突然陰沉開口。
說著,目光朝那抓在石頭上的鐵爪望去,稍稍凝了一眼,隨即又順勢朝那鐵爪一頭纏著的長繩望去,目光稍稍一狠,話鋒一轉,“將鐵爪上的繩子,斬斷。”
蘇晏驀地一怔,只道是一旦斬斷那繩子,繩子另一端的裴楠襄豈不是得跌落懸崖,粉身碎骨?
且那裴楠襄歷來精明,如今竟是突然糊塗了,此番既是順著繩子朝山崖下逃跑,卻又在這山頂遺留了繩子與鐵爪,無疑是將他的『性』命交到自家帝王手裡,一旦自家帝王下令,繩子一斷,裴楠襄自會跌落山崖。
不得不說,裴楠襄此番這漏洞百出的逃跑,著實怪異,瞧著也絕不像是他那精明之人想出來的法子,莫不是他自知自己的處境,又篤定自家帝王不會真正讓他跌落懸崖粉身碎骨,是以,才敢如此慌不擇路的拿命豪賭?
心思嘈雜,一時之間,也未及時反應過來。
僅片刻,平樂王嗓音越發清冷,再度出聲,“蘇晏?”
短促的二字,陡然將蘇晏喚回神來,蘇晏當即壓了壓心緒,急忙恭敬應話,卻待正要轉頭吩咐侍衛斬斷那鐵爪上的繩子時,突然,葉嫤眉頭一皺,低沉出聲,“皇上不是還要以裴楠襄為質,制約大梁之國麼?如今一旦斬斷繩子,裴楠襄定當摔死,如此一來,皇上不止利用不了裴楠襄,更還會惹出事端。”
她面上看似鎮定,只是臉『色』有些發白,心口也極其發緊。
這黑風寨周遭之地,山巒疊嶂,參差不齊。
而這處懸崖,便位於黑風寨山谷之外一處高崖,瞧著極其險峻。她並不熟悉此地的地形,想來裴楠襄也不完全熟悉,若不然,他也不會陰差陽錯的跑到這裡,從而被這道懸崖阻隔,求生渺茫。
她也並非是全然冷血之人,對那裴楠襄,也終究是有所憐憫,即便平樂王要滅大梁,但她還是希望,他能稍稍留裴楠襄一條『性』命,僅僅是留他一命罷了。
“裴楠襄已快抵達崖底,此際若不動手,他定將逃脫。”卻是不待葉嫤的尾音全然落下,平樂王已低沉回話,說著,轉頭過來深眼凝她,“嫤兒,如今並非是仁慈之際,裴楠襄一旦逃脫,無疑於放虎歸山,你可明白?”
葉嫤深吸一口氣,“妾身自然明白。”只是她並非是仁慈,她只是,覺得今夜之事太過慘烈,慘烈得讓人心口發慌。
平樂王深眼凝她,“既是明白,便不可心軟。嫤兒,裴楠襄的確救了你,我對他也心存感激,但此人對大昭威脅極大,不可多留,他對你的恩情,待以後天下大定之後,我自會重新為他修建墳冢,厚葬於他,我也會讓他墓前香火長供,延綿不息,甚至,親自去他墓前跪地道歉,但如今無論如何,事態至此,局勢至此,你我都不可心軟,必得在他逃跑之前,殺他『性』命,免卻後患。”
葉嫤目光微微一顫,面『色』越發緊烈。
平樂王這話,她如何不懂,只是她終究難以取捨,難以真正做到冷血無情罷了。
亦如今夜,倘若裴楠襄不救她,憑他的身手,定能在混『亂』中徹底逃走,可是他沒有,他冒著『亂』箭穿心的風險救她,從而放棄從平樂王眼皮下逃生的機會,如此之人,即便往日對她各種算計,各種『迷』『惑』,但往日的所有恩恩怨怨,終究還是被他今夜的拼死營救而稍稍的打磨光滑,再無往日那些對他的濃烈戒備與鋒利的稜角。
葉嫤滿面起伏,心神搖曳不定,待片刻,才緩道:“這些,妾身都知曉,妾身只是問問可否有其餘折中之法,儘量不要裴楠襄『性』命。”
平樂王將她所有反應都全數收於眼底,眉頭也跟著稍稍皺起,對葉嫤極為心疼,也極其無奈,他忍不住暗歎一聲,再度伸手將她擁入懷裡,視如珍寶的緊緊環抱,低聲勸慰,“如今已無其餘折中之法,而是,裴楠襄執意要逃,我便,必得殺了他。我知你心地良善,但你也要知道,裴楠襄本是無情之人,他今夜既能如此救你,也許不過是場精心策劃得苦肉計罷了。他知曉你對我的重要,便從你身上下手,『迷』『惑』你心智,他也知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