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沉默,那早已坐在地上的煙霞冷笑一聲,“皇上你看,那裴楠襄的確沒死!他不過是和葉嫤演了一場戲罷了,墜崖求生,徹底從皇上與萬軍眼皮下逃脫了!”
平樂王冷眼觀她,“想死?”
冷血的二字,再度讓煙霞怔了怔,卻待回神過來,又忍不住咧嘴笑笑。
自家帝王的心『性』,她自然知曉,今夜之事早已觸及到葉嫤對他的忠誠,歷來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他,如何不氣。
只不過,他如今尚且還能自持,不會將怒意撒在葉嫤頭上,而她煙霞,便就順勢成了他的出氣筒。不過沒關係,她當出氣筒,也僅是一時半會兒之事,待他真正與葉嫤離心,那時,便是她煙霞平步青雲之時。
她不著急的。
煙霞滿心通透,當即沉默了下去,只是眼風也稍稍朝姬宣迅速掃去,卻恰巧見得姬宣正滿目清冷的凝她。
她稍稍挺直了脊背,視線也陡然變得剛毅。
姬宣目光極為難得的沉了半許,緩緩挪開眼,再不朝她多看。
一時,在場氣氛越發沉寂壓抑,無人再言。
直至半晌後,平樂王才朝蘇晏望去,“你親自領人去追,務必將裴楠襄擒住。”
蘇晏知曉事態嚴重,不敢耽擱,待點頭之後,便迅速調兵而走。
平樂王目光朝不遠處那些立在崖邊的侍衛再度吩咐,“繼續下崖搜尋,不得放過任何可疑線索。”
侍衛即刻領命,再度結繩下崖。
這時,立在一旁一直未言的姬宣轉頭朝平樂王望來,緩道:“皇上,既是裴楠襄已逃,在下自是不可在此多留,務必及時將其尋到,請恕在下不能奉陪,告辭了。”
平樂王面上的所有起伏早已全然壓下,目光在姬宣面上流轉一圈,漫不經心的道:“姬宣公子今夜已是受累,便與煙霞好生下去休息吧,搜查裴楠襄之事,有蘇晏與大昭侍衛便可。”
說著,微微一笑,“此地地處偏僻,還望姬宣公子聽從安排,莫要隨意走動,大昭的侍衛容易看花眼,到時候若將隨意出來閒逛的姬宣公子當做歹賊殺害,也是不好。”
姬宣面『色』微變,自然也是聽得懂平樂王話語之中的威脅之意。
只是他也並未就此畏懼,僅待沉默片刻,正要委婉拒絕,卻是嗓音未出,平樂王已是轉頭朝不遠處侍衛吩咐,“來人,將姬宣公子與煙霞送去就近營地,好生護著,不得有誤。”
他語氣極為的威儀,也極其的堅毅,不容人拒絕。
姬宣到嘴的話瞬時噎住,垂眸思量片刻,面『露』半許複雜,終未出聲。
僅片刻,不遠處數十侍衛當即上前,略是恭敬的將姬宣與煙霞請走,煙霞也極為難得的不曾拒絕,面上甚至染上了半許寬慰的笑意,待朝葉嫤掃了一眼後,便邊走便朝平樂王勸慰,讓他好生提防葉嫤。
整個過程,葉嫤一言未發,淡然而坐,面上之『色』,也早由最初的驚詫變為平靜。
世事無常,岔子繁多,這條大昭皇貴妃的路,走得的確艱辛。
漩渦之中,她葉嫤一直守著本分,不願主動犯任何人,縱是言行之間謹慎小心,卻終究還是防不住小人中傷,防不住腹黑之人的算計。
亦如今夜發生的這些事,她葉嫤,更像是全然掉入了深淵,成了某些人隨意拿捏與算計的棋子,甚至連帶這場所有的帶兵援救平樂王,也反轉成了一場天大的笑話。
只是這場笑話,平樂王,信嗎?
思緒翻騰,幽幽而遠,一時之間,竟也是極為難得的不願說話。
片刻,平樂王抬手探上了她的肩膀,擁她入懷,極是心疼的問:“嫤兒,生氣了?”
生氣?
這二字驀地入耳,倒讓她稍稍有些茫然,甚至恍惚。
生氣麼?
倒也不是生氣,只是感慨人心不軌,小人橫行罷了,也感嘆俗世煩憂,何時,才是個頭。
“妾身無事,只是今夜之事環環相扣而來,妾身一時半會兒不適應罷了。”她默了片刻,才低聲回話。
平樂王緩道:“煙霞與姬宣的話,嫤兒隨意聽聽便成,何必入心,如今這二人已受控制,嫤兒想要如何處置這二人?這回,我仍是徵求你意見,你想殺了他們,我便差人殺,你若要將他們囚禁起來好生折磨,我便即刻將他們送回江南別院的地牢囚禁。”
葉嫤眉頭微皺,“煙霞與姬宣說的那些,皇上絲毫不信?”
嗓音一落,稍稍從他懷中探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