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靜立在平樂王身邊,目光一直朝山上凝視,心神發緊。
今日這山腳南側,陡然有山匪突襲,雖陣狀有些大,但那些山匪也是狡猾,僅惹了大昭兵衛,待大昭兵衛真正要全然進攻之際,山匪們竟又全然訓練有素的退回了山上,以『亂』石攻擊與防守,『逼』得大昭之軍再度退回原處,無法再上前進攻。
而那些山匪眼見大昭兵衛退回,也並無後招,反倒是齊齊消失,再也不見。
山匪此舉,著實有些怪異,當面接觸,卻又及時逃走,似是根本不像是專程過來硬碰硬的對打,更像是在試探什麼。
此事,他是最先得到訊息,後將此事告知自家帝王后,平樂王沉默良久,便從山腳東側趕來簇,兀自等候。
卻是這一等,便等到了現在。
“皇上,許是山匪今日之為,僅是想試探我軍實力罷了,並無其它,要不,皇上先回東面營地去好生休息一番,微臣依舊鎮守在此,若有什麼動靜,微臣即刻差人來報。”
待半晌後,蘇晏終是轉頭朝平樂王望來,低聲道話。
奈何這話一出,平樂王那雙幽深的雙目依舊靜靜的凝在山頭,並未回話。
蘇晏仔細將他的反應打量,無聲等候,待許久後,本以為自家帝王終是不會再言,正待心中放棄之際,不料正這時,自家帝王突然幽幽出聲,“姬宣已是上山,今兒這山腳南面突然有所動靜,且山匪閃來閃退,並非真正掀戰,且今日之中,周遭各處也無任何動靜,連毒鼠毒蟲之類都無,就論這些反常之點,便也證明那公子姬宣,許是已在黑風寨內動手,不出今夜,這黑風寨的山頭,定有動靜。”
蘇晏眉頭微蹙,心思起伏,也不知是否一直對那姬宣有所牴觸,還是那姬宣給他的感覺太過深沉腹黑,一時之間,自也是不敢輕信於他。
僅待猶豫片刻後,他這才按捺心神一番,終是將心中肺腑之言再度低聲道出,“皇上當真如此信他?姬宣此人心思太過深沉,且極其狡黠,倘若他此番上山,要與裴楠襄先行聯盟對付我大昭之軍該如何?畢竟,姬宣雖與裴楠襄為敵,但他終究是……大梁之人。”
平樂王眼角微挑,面上也略有複雜之『色』掠過,僅片刻,他勾唇諱莫如深的笑,“用人不疑,疑人,自然不用,朕信姬宣之能,也信他能看得清如今局勢。裴楠襄躲於黑風寨,不敢現身,外有朕的大軍包圍在此,裴楠襄『插』翅難飛,此番之際,無疑是姬宣對付裴楠襄的最好時機,他此番來江南的唯一任務便是殺裴楠襄,他又豈會捨得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蘇晏眉頭越發皺起,“萬一姬宣要聯合裴楠襄迎擊大昭呢?”
平樂王勾唇輕笑出聲,俊美的面上並無半分緊張與憂『色』,“他還能如何幫裴楠襄呢?如今朕之大軍鎮守於此,層層防控,只要他與裴楠襄下山,誰都別想逃脫。倘若姬宣幫裴楠襄,朕自然要姬宣『性』命,倘若姬宣能識時務,暗中助朕,朕自然留他『性』命,將其囚禁,如是而已。”
他這話得格外的淡定,嗓音極穩。
只因事到如今,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姬宣與裴楠襄一道領著黑風寨的人躲在暗處對他大昭大軍使壞罷了,但近兩日,黑風寨之人使的壞還能少麼?他大昭雄兵在此,又豈會當真被幾個山匪難住?
如今不強行進攻,緣由也只有兩個罷了,其一是簇的確山險,他不願大昭大軍傷亡過多;其二,自然也是不願放火放毒,在『逼』死山賊的同時,也誤傷裴楠襄。
畢竟,他要徹底拿下大梁,還少不了裴楠襄這條命的相助,倘若裴楠襄死在這山上了,後續之事自然麻煩,絕非順手。
心中一派通明,他目光再度落向那略遠之處的山頭,神情發硬,志在必得。
蘇晏也是再度瞭然過來,徹底想通,一道道佩服之感越發在心頭蔓延。
他如今算是聽懂了,自家皇上之意,是從來都未想過要真正放過姬宣,他如今能與姬宣合作,也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倘若姬宣今夜能將裴楠襄引下山來,自然最好,自家皇上自然能趁機捉人,將裴楠襄與姬宣全全擒住,若是姬宣與裴楠襄為盟,聯合來對付自家帝王,如此一來,自家帝王自然也沒什麼其餘損失,最不濟也能不惜傷亡的領軍強行攻山,徹底將裴楠襄與姬宣二人捉住。
是以,無論如何,姬宣這條命,也都在自家皇上計量之中,跑不掉的。
心思至此,蘇晏便也跟著沉默下來,不再多。
『色』也越發沉下,兵衛們怕打草驚蛇,全數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