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酒,一聲未吭。
兩人皆沉默。
卻又像是在無聲對峙,待得許久後,陳將軍略微醉酒,凝重的臉頰稍稍有些薄紅之際,他終於停下了酒杯,轉頭朝平樂王幽遠悵惘的道:“這兩日的所有事,皇上可有參與?”
平樂王淡漠無溫的道:“有。”
陳將軍悵惘的笑,並不詫異,只問:“為何?”
“功高震主,且又證據確鑿。朕雖參與過,但害你們的罪魁禍首,卻並非朕,而是,顧太傅與顧明月。”平樂王回得表面。
陳將軍緩緩點頭,“微臣雖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並非喜歡爭權奪勢之人。當初微臣隱居江南,本是打算在江南終老,若非因先太子之事,微臣也不會入京。”
“朕知曉。”
陳將軍深眼朝平樂王凝來,“皇上如今,可還記得當初你差人三顧茅廬請微臣出山之事?”
平樂王淡然點頭,“自是記得。”
陳將軍深吸一口氣,“那皇上可會當個明君?”
平樂王沉默片刻,“會。”
陳將軍這才緩緩點頭,“當初皇上差人對微臣三顧茅廬的邀請,而今,即便忌諱驃騎將軍與微臣等人功高震主,卻也終究留了情面,不曾要驃騎將軍二人性命,如此,微臣已知皇上的心意與態度,微臣,自然也不敢多求什麼。此生,微臣早已厭倦朝堂爭鬥,如今大事皆去,微臣,也是時候回汴京養老了。兵權,微臣悉數上交,也只願皇上能如你方才所說,當個明君,造福百姓,也希望皇上能真正繞過驃騎將軍二人。畢竟,微臣對這二人甚是瞭解,這二人,歷來忠骨,雖位高人臣而略有得意,但卻絕無反叛之心。”
平樂王深眼將陳將軍凝了一會兒,略是鄭重的道:“陳將軍之言,朕會謹記,右相二人,朕歷來都無殺心。”
陳將軍略是釋然的點頭,“多謝。”
平樂王眉頭微蹙,“汴京之地並無爭端,陳將軍在那裡養老,也極為合適,朕也會差人好生守護在陳將軍身邊,護你此生安穩,但凡你在汴京有何需求,也可差身邊護衛去辦。”
陳將軍微微一怔,待反應過來,自然知曉平樂王雖無心對付他,但也仍是防備於他,雖明著是差人守護他,實則,卻也是在時時監視。
他滿心通透,也僅是苦澀一笑,緩道:“那便多謝皇上了。”
夜色濃厚。
這夜,平樂王與陳將軍皆開啟心房,聊了許久許久。
待翌日一早,陳將軍終於被人送出宮來。
回府後,他僅收拾了兩件細軟,本是想差幾名心腹入府來好生囑咐與告別一番,卻是派出去邀人的侍奴去而復返,皆稱其餘所邀的那幾名副將昨日突然病倒在榻,難以起身,更難以入得將軍府來告別。
陳將軍驀地一怔,臉色驟變,若說他麾下的一名心腹突然生病,尚有可能,但幾個心腹同時間都全數生病,此事無疑是極其詭異。
陳將軍沉著臉色,滿心無力。
終究是天意。
即便他昨夜不主動對慕容景妥協,慕容景也有的是法子在這節骨眼上逼他就範。
思緒至此,他長嘆一聲,不再久留,緩緩朝府門行去。
府外,已有一千皇宮禁軍集結,眼見他出得府門來,禁軍之首頓時朝他恭敬行禮,緩道:“將軍,屬下奉皇上之令,護送將軍回汴京。”
陳將軍蒼涼而笑,凝他片刻,“有勞。”
這日,平樂王終於去上了早朝。
朝堂上,沒了顧太傅陳將軍這些元老之臣,餘下的,便都是些忠骨之人與烏合之眾,控制起來也極其容易。
平樂王對幾名心腹之臣連升三級,委以重權,待幾人謝恩之後,他開始提拔前些日子科舉與武舉前三甲之人為官,差朝臣等人好生將這幾人細心培養。
朝堂上,燕王突然請辭,說是離家太久,想回得藩帝與親眷團聚。
平樂王準,只是漫不經心的笑,“如今大梁已在大昭境內,有意興風,如今大昭與大梁兩國局勢危急,恐有大戰發生,如此,大昭正是用人用兵之計,各大藩地雖得用兵鎮守,但也無需重兵鎮守,而是多餘的兵力,該好生遣送邊關操練,保家護國才是。”
說著,嗓音微微一挑,“燕王,你說呢?”
燕王臉色微變,自然知曉慕容景此話何意,待沉默片刻,終是極為難得的妥協點頭。
他終究未如往日那般反抗。
只因近些日子,他身子骨一直不得勁兒,就像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