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嫤再度轉眸朝他望來,將他眼中的憐惜之色看得淋漓盡致。
她眉頭稍稍的皺了起來,她葉嫤終究是從泥潭裡摸爬滾打而長大的人,是以如今,她只是靠著她自己的本事而活,靠著她自己的本事去周旋一切,她沒想過要得到誰人的憐惜,這裴楠襄對她的憐惜,對她來說也只是負擔。
“裴公子生來便是榮華富貴,衣食無憂,是以,如我們這些卑微之人的活法,裴公子該是不太清楚的。”她嗓音極其平靜,說著,咧嘴朝他笑笑,無所謂的繼續道:“面對某些人或事,若我還有機會拿命去豪賭,也是我的幸運了,呵,最怕的就是那種一上來就大砍大殺的,那樣,我連拿命去豪賭與周旋的機會都無。”
這番話,她說得隨意,但聽者有心。
楚凌軒面色也沉了沉,兩手交織在了一起,微微的發了冷汗。
葉嫤這席話啊,聽得他惆悵不已,此際竟莫名暗惱自己不曾早點認識葉嫤,不曾早點將她從泥潭中解救出來。
倘若,他能早點認識葉嫤的話,葉嫤便也不會主動請婚嫁入平樂王府了。
思緒至此,心境也跟著起伏不定,楚凌軒緊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卻終究沒說出話來。
裴楠襄落在葉嫤面上的目光越發深沉,他一點一點打量著葉嫤那無畏的表情,以及她那淡漠而又平靜的神情。
突然,他似是徹底悟然過來,她對他的不近人情,她的淡漠,她的疏離,都是因為她以前受過太多的苦痛,才造成了她這般諸事都會權衡再三的戒備性格。
就如,一個女子究竟要被傷害到何種慘烈的程度,才會笑著無所謂的說出這席話來?或許,該是極其極其慘烈與絕望,才能讓她整個人變得如此的膽大,無畏,卻又堅強得讓人震撼與心疼。
“葉姑娘。”
待沉默半晌,裴楠襄薄唇一啟,極其認真厚重的朝她喚了一聲。
葉嫤神色微動,淡然凝他。
他徑直迎上葉嫤的眼,面上所有的笑容徹底壓下,誠懇道:“葉姑娘往日的一切,在下雖來不及參與,但只要葉姑娘願意,你的以後,在下定會保護到底。在下並不如葉姑娘想象中的那般不近人情,也不如你想象中的那般僅是將你當做棋子,在下,是真心想找個能與在下並肩而立的女子,與在下組成一個屬於我們的小家,從而,再手挽著手心連著心的去抗擊外界的一切風雨。在下一直希望的,都是能找到這樣勇敢而又堅強的女子,能與在下一起面對風雨,一起扶持往前,而不是突然之間翻臉的反過來捅殺在下的人。”
說著,落在葉嫤面上的目光越發認真,“而葉姑娘你,的確是最適合的人選。”
葉嫤目光微顫,並未回話。
她僅是故作自然的垂眸避開他的視線,兀自沉默。
在旁的楚凌軒心口陡跳,突然覺得這裴楠襄如今這態度極其的誠懇認真,毫無半點浪蕩與輕挑,甚至此番打量裴楠襄的面容,也覺得這小子的確是長得極其好看,好看得讓他都略是自慚形穢。
他也突然覺得,比起平樂王來,這容貌昳麗且又能將溫柔之話隨意拿捏的說出來的裴楠襄,更能成為他楚凌軒的情敵,亦或是勁敵。
心思至此,心頭有些慌張。
他急忙扭頭去看葉嫤的反應,眼見葉嫤垂頭沉默,竟也沒有極其乾脆的拒絕甚至數落裴楠襄,他心頭更是不安,忍不住緊盯著裴楠襄,開口便道:“葉嫤本就不喜歡你,你還說這些做什麼,你一個大男人還害不害臊!”
裴楠襄似如未覺,目光仍舊緊落在葉嫤面上,一言不發。
楚凌軒更是來氣,總覺得裴楠襄落在葉嫤面上的目光越來越深,越來越露骨,他當即起身挪步過來,整個人都徹底擋在了裴楠襄眼前。
裴楠襄眼角一挑,目光終於是落在了楚凌軒面上。
楚凌軒氣沖沖的盯他,正要鄙夷的吼話,卻是到嘴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來,裴楠襄便已出聲,“葉姑娘並非尋常女子,是以,也絕對不會喜歡尋常無能的男子。這世上,只有滿手權勢之人才能真正護得住她,才能徹底平息她此生的動盪不安,而楚公子你,除了在她面前大吼大叫,六神無主,你還能做什麼?就如刀劍襲來,你除了用你這身肉來擋刀,你還會什麼?你真能護得住她麼?”
冗長的一席話,頓時將楚凌軒震在當場。
心頭的所有不安與軟肋,無力與無奈,也徹底被裴楠襄這席話言中。
楚凌軒臉色白了白,牙關緊咬,說不出話來。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