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一番後,便低聲道:“當時事態特殊,妾身不願裴楠襄再度糾纏,便說出了對王爺已然心動的話,還望王爺莫要往心裡去。”
她開始主動解釋。
如今與平樂王已是一條船上之人,便想稍稍避開一些誤會。只是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心頭更是莫名的越發彆扭。
卻是這話落下,平樂王並未回話。
他那雙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發的深邃開來,待得片刻後,他低沉沉的問:“就為了應付裴楠襄罷了,愛妃則將本王拉下了水來,殊不知一旦裴楠襄因此而忌恨上本王,有意殺了本王而解氣,愛妃此舉,豈不是害了本王?”
他嗓音突然沒了半許的溫度,語氣之中的質問之意也展露得淋漓盡致。
葉嫤抬頭迎上他的眼,試探的問:“王爺生氣了?”
他面色並無怒意浮動,整個人也依舊淡定自若,“動心這話,莫要隨口言道,虛情假意的話說出來,倒讓人……厭惡。”
是麼?
虛情假意的話的確讓人厭惡,但虛情假意的話對於這平樂王來說,不是極為正常麼?
亦如最初她嫁入平樂王府之際,他幾番想殺了她,卻仍是一口一個‘愛妃’親暱的喚著,是以,他說虛情假意的話,便不讓人噁心,倒是旁人說虛情假意的話,他倒覺得噁心了?
葉嫤眼角一挑,心中浮出幾許嘲諷,卻也不打算與他就此爭論,僅默了片刻,才委婉道:“王爺若是不喜這些,妾身以後定當謹慎,爭取不再王爺面前再說這些虛情假意的話。”
她說的只是不當著他的面說,但不代表她不在他的背後說。
奈何這話一出,他眉頭卻皺得越發厲害,神情也越發沉了半許,欲言又止,竟像是心頭憋著什麼,一時之間道不出話來。
葉嫤掃他兩眼,也不多話,兀自沉默。
周遭氣氛也再度沉寂下來,無聲無息,透著幾分壓抑。
則是許久後,平樂王才將起伏的心思壓下,目光再度朝葉嫤落來,淡道:“本王並無責怪愛妃之意,不過是夫妻本為一體,愛妃再怎麼都不該在本王面前隨意的糊弄甚至說謊,但你若要在裴楠襄面前虛意逢迎,本王自然不干涉。”
葉嫤笑笑,一時難以捉摸她的心緒,並未言話。
平樂王神色微動,也不打算就此多言,話鋒也跟著稍稍一轉,“對了,裴楠襄此番,並未打算回京,而是在護國寺住下了。”
葉嫤面色一僵,心生嘈雜,無奈之至。
兩人靜坐許久,心神皆是各異。
直至黃昏之際,平樂王才率先回神過來,領葉嫤一道入得他所住的客院主屋,隨即差蘇晏送了夜膳來。
護國寺終究是佛門之地,忌葷,是以此番蘇晏送來的夜膳,也僅是清粥與小菜之類。
這回,平樂王並不讓葉嫤試菜,僅是主動舀粥而食,只是待得一碗粥見底,他才突然出聲道:“今夜正好無事,不如,愛妃今夜便隨本王去見故人吧。”
葉嫤一怔,猶豫一番,終還是將心底一直藏著的話再度問了出來,“王爺究竟想帶妾身去見誰?”
“你見了便知。”他嗓音稍稍有些幽遠,卻也依舊是這話。
葉嫤眉頭微皺,也終究識趣的未再多問。
則待夜色徹底臨近,天空越發漆黑之際,平樂王才揣了一枚明珠,領著她出院而行。
此番,他也不曾讓蘇晏跟隨,只是單獨在前領路,葉嫤緩步跟隨在他身後的一步之遙處,心神起伏,因著著實不知他究竟要領她去見誰,心中無底,著實有些擔憂。
只是又想起平樂王這幾次都在捨命救她,他這般大費工夫的將她救下,想來也不會輕易讓她去赴死才是。
這般一想,心底便又稍稍安心下來。
兩人一路往前,步伐緩慢,平樂王擇的也不是大道,反倒是都是一些略微僻靜的小道,待得半晌後,兩人才一道踏至了護國寺的一處院牆旁,平樂王一言不發的彎身下去,抬手推開院牆旁的那處矮樹叢,待得矮樹叢被稍稍的撥開,葉嫤便瞧見了樹叢後的一處破洞。
那破洞,倒是稍稍有些寬,只是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處狗洞無疑。
她怔了一下,心頭有些憋笑,一想到平樂王那高高在上的人要貓著腰去鑽狗洞,便覺得特別的掉價與好笑。
卻是正想著,平樂王已回頭朝她望來,目光在她那略微染著半許壞笑的面上掃了一眼,心頭似是明白了什麼,開口便問:“愛妃瞧見這洞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