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先帝出生入死才拼下的慕容一族的江山,如今,卻要心血殆盡,徹底毀在東宮那對母子手裡了!哀家未能守好先帝的心血,未能讓皇兒脫離那婦人的魔爪,未能讓兒孫大義仁義,反倒是養出了一個個的白眼狼……哀家罪孽深重,辜負了先帝臨終的囑託與期許,以後到了黃泉,哀家要如何面對先帝。”
葉嫤深吸一口氣,從來不曾見過如此無禮而又悲慼的太后,眼見她滿面慘白,淚流不止,一時,心生搖曳,自然也能理解她如今崩潰的情緒。
太后,該是極愛極愛先帝吧,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愧疚不安才是。
只是,這皇族的江山又豈能太后真正掌控得了的,且明明是皇帝昏庸無道,自甘墮落,有意縱容皇后與太子,才造成了如此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怪得了誰。
越想,心境也開始沉重開來。
葉嫤猶豫片刻,終是起身過去坐在了太后身邊,輕輕的抬手拍她的背,有意為她順氣。
“皇祖母莫要太過擔憂,惡人自有天收,翻不了大昭的天。”她低聲寬慰。
太后卻無奈的搖搖頭,自嘲而笑,“老天啊,來不及收那些惡人的命了,那些人已對皇帝動手了,可惜哀家卻找不到證據,治不了那對母子的罪!”
葉嫤滿面發緊,欲言又止,終究沒再說話。
茲事體大,這些事,已全然超出她葉嫤的周旋範圍。
她也只是想活著的,皇族的恩恩怨怨,爭爭鬥鬥,她無心參與,即便心疼老太后,但她,也不能因此挺身而去,去為太后找皇后與太子傷害帝王的罪證。
她僅是強行按捺心神,強行逼著自己沉默,有意置身事外。
整整一日,她都在宮中陪伴太后,太后情緒卻越發頹喪,整個人仰躺在榻,便是皇帝再差人過來喚太后過去相見,太后也不打算起身去見了。
只是待得那傳話的宮奴離開後,她才悲傷無力的責罵,“病重彌留之際,才知曉懷疑皇后,知曉懷疑太子了,也知曉哀家的好,知突然良心發現要親自見見那些被他常日忽視的子嗣了。只可惜,天下哪有後悔良藥,他這是在用他那條命為他曾經的所有縱容與疏忽抵罪。”
葉嫤一直靜靜的聽著,半晌之後,終究是忍不住問:“皇祖母,父皇他……究竟染了什麼重病?”
太后悲慼而笑,“不治之症。所有御醫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是不治之症,無藥可醫。”
葉嫤心口發冷。
那麼多醫術高明的御醫,竟查不出帝王的病疾,這其中,又可有皇后與太子的操縱?
心思至此,葉嫤臉色也越發沉了下來。
待得黃昏,太后才差人送她出宮回去,僅讓她好生照顧平樂王,莫要再讓平樂王也出事。
眼見她憂心忡忡的模樣,葉嫤差點沒忍住將平樂王並未染得天花的事實告知太后,只是雙手緊握成拳,強行忍耐,終究是沒朝太后透露一句。
一路出宮,無人阻攔,倒是出乎意料的順利。
本也以為此番入宮定兇險不定,不料此番之行,竟是安穩得詭異,令人心頭不安。
卻是還未歸得平樂王府,馬車便在半道上被人攔下。
葉嫤下意識掀開簾子一望,便與車外那言笑晏晏的俊朗少年目光相對,看個正著。
“倒是巧了,竟在這裡遇上了王妃。”他嗓音極為溫柔,笑容如花如風,風華之至。
葉嫤淡道:“是了,長街上這麼多馬車,裴公子恰到好處的只攔我這輛,怎能不巧。”
眼見葉嫤臉色不善,裴楠襄緩道:“只是玩笑一句,王妃莫要生氣。在下今日聞說平樂王染了天花,又聞說王妃入了皇宮,極為擔憂,便一直在這長街上等候。方才見宮人駕車而來,在下才懷疑是王妃出宮,便有意上來攔了車。”
葉嫤心頭煩躁,無心與他多言,僅客氣道:“多謝裴公子記掛,我倒是受寵若驚。只是我家王爺還等著我回去照顧,是以便不與裴公子閒聊了。”
說完,徑直放下車簾子來,吩咐駕車的宮奴繼續行車。
奈何裴楠襄一直站在馬頭前,分毫不讓,宮奴自然也認得裴楠襄,此番無論如何都不敢駕車撞開裴楠襄而前進。
一時,馬車仍是靜立原地,兩方對峙。
葉嫤終是再度撩開車簾,開門見山的問:“裴公子今日究竟想作何?”
“想帶王妃去武安侯府坐坐。這幾次在下都與我姨母提到過王妃,姨母也想見王妃一面。”他這回也不拐彎抹角,溫柔直白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