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平樂王方才在悅賓樓內與楚凌軒說了些什麼,但依照如今這架勢,楚凌軒該是沒能在平樂王面前討得好果子吃,且還被平樂王威脅了一頓。
若不然,憑楚凌軒那性子,此番平樂王都將他馬車駕走了,他又如何不奔出門來狂追。
事態發展至此,也算不得意外。
但若當真論及‘意外’二字,也是意外平樂王對她的‘重視’,就如,她一個區區的沖喜之人罷了,他竟還會算計太后,算計楚凌軒,甚至不惜繞這麼大的彎子來捉她。
思緒至此,涼薄成片。
葉嫤稍稍合眸,心神顫動。
則是不久,馬車停了下來,駕車的兵衛率先下車,忙道平樂王道:“王爺,到了。”
片刻,頭頂揚來平樂王的低應聲,隨即,似是有人登上馬車將平樂王連人帶椅扶了下去。
整個過程,葉嫤一言不發,側耳傾聽,兀自沉默。
奈何平樂王下車之後,周遭便突然恢復了平靜,毫無任何腳步聲響起。
葉嫤心生無奈,知曉平樂王並未離開。
事到如今,即便不願相信,也不得不信此番再度被平樂王逮到的事實,終究是孤注一擲,還是沒能逃脫平樂王的手掌心。
她唇瓣勾出了一抹苦笑,卻是這時,平樂王那低沉幽遠的嗓音也跟著揚了過來,“還不打算出來?是否要本王差人將你像條狗似的拖出來?”
無波無瀾的嗓音,聽不出什麼情緒,但這腔話語的內容無疑是威脅鄙夷,彷彿將她看做了極為卑賤的東西。
葉嫤深吸一口氣,該來的終究避不過,既是如此,唯有周旋與應對。
她終還是妥協,嘗試著挪動身子,卻是手腳無力,待努力幾番,根本無法從吊繩上下來。
然而平樂王卻以為她故意不下來,目光更是沉得厲害,待得葉嫤仍在繼續努力掙扎之際,平樂王脫口的嗓音已是陰森如鬼,“將她拖出來!”
冷硬的幾字,卷著幾分不曾掩飾的低怒。
在場兵衛不敢耽擱,急忙上前將葉嫤大力的拖了出來。
葉嫤渾身疼痛,整個人猶如屍首一般被人毫無憐惜的拖出,本是瘦削不堪的身子差點被拖得散架。她面色驟沉,一道道恥辱感在心頭劇烈沸騰,當即抬頭惡狠狠的朝平樂王望去。
“藏了這麼久的車底,愛妃竟還不捨得出來了?”眼見葉嫤臉頰佈滿病態的灼紅,平樂王眉頭皺了皺,奈何氣勢上仍無半點鬆懈,開口便朝葉嫤冷諷的問。
葉嫤努力平復心緒,終是垂頭下來,低啞道:“妾身想出來,只是妾身高燒不退,渾身無力,出不來罷了。”
平樂王冷笑一聲,“如此說來,倒還是本王冤枉你了?”
葉嫤硬氣道:“的確是王爺冤枉妾身了。”
平樂王面色越發冷冽。
蘇晏當即朝葉嫤委婉勸說,“王妃此番失蹤,王爺也極為擔憂王妃,不曾好生休息過,如今王妃歸來,便莫要再讓王爺生氣了。”
他有意是要讓葉嫤服軟。
奈何葉嫤卻不說話。
她渾身緊繃,心頭嘈雜橫湧,平靜不得。
她的確不願在平樂王這惡鬼面前低頭,卻又不得不低頭,這種被人掐住喉嚨的窒息感,無疑令她極為不喜,想拼盡一切的擺脫。
然而,她額頭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流,腦袋也昏沉不堪,彷彿天地都逐漸開始在轉動顛倒一般,連帶雙眼,都越發的模糊,她知曉自己這是太虛弱,太發燒,身體情況不容樂觀,這破敗之至的身子,終於是有些撐不住了。
是以權衡一番,終是咬了咬牙,平生第一次朝平樂王誠懇的服軟,“這回,的確是妾身錯了,望王爺原諒。妾身這回,身子的確不適,求王爺救救妾身。”
她開口讓他救她。
即便機會渺茫,即便自尊喪失,仍是開了口。
能屈能伸這幾字算不得什麼好話,自尊雖也重要,但自尊終究不能當飯吃,不能救她,她那活著,那她便務必讓自己卑微下來。
奈何她都已這般說了,平樂王卻仍不打算救她,反而是凝她一會兒,隨即便讓兵衛將她好生看著,自顧自的差人將他推入府去。
他就這麼走了,沒救她,反而要懲罰她。
葉嫤趴在烈日下,渾身汗水大溢,隨即自嘲的笑笑,幾近虛弱。
蘇晏眉頭緊皺,朝葉嫤凝了幾眼,便朝平樂王追去,當即道:“王爺,王妃高燒不退,不可太過耽擱,不如,先讓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