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頓時被他這話震得滿心發酸,待正要道話,車伕已飛身而走,迅速消失在她視線的盡頭。
“那邊!”
這時,有幾個追兵察覺到了車伕蹤跡,大聲而吼。
葉嫤雙目圓瞪,袖袍中的手緊握成拳,隱隱發抖,心口酸澀而又發緊的情緒一波高過一波,突然間,竟是忍不住為了那僅相處過一兩日的車伕而紅了眼。
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
裴楠襄車伕的這份以命相互的恩情,足矣讓她滿心的冰冷與疏離徹底的崩塌。
她沒想過害他,更也沒想過要害死他。
可她最終還是為了她的一己私利,徹底的,將車伕拖下水了。
這種感覺,歉疚而又傷感,起伏洶湧之間,壓制不得。
她僅是抑制不住的默唸,破天荒的開始信神信佛的為車伕祈禱,卻是不久,遠處隱約都劇烈的打鬥聲響起,而後剎那,有人大吼,“誰讓你們殺了他的!世子說了要捉活口!你們都乃我軍最是精銳之人,竟敢如此不聽吩咐?”
“副將大人,是此人本就中箭,失血過多,是他自知活不成而硬氣的朝我們劍尖上撞的!”
“他朝劍上撞,你們就任由他撞?世子怪罪下來該如何應對?”
“……”
源源不斷的吼聲,自遠處揚來,不知為何,葉嫤卻將這些話聽得極其清楚,眼中酸澀之感越發劇烈,隨即勾唇而笑,笑得渾身發冷發抖,情緒大涌之間,差點就要掉下樹來。
她急忙回神過來,努力憋著所有劇烈沸騰的心緒,抬手死死的扣住身邊的樹枝。
本以為今夜的這場浩劫,會因車伕的死亡而徹底終結,只奈何,她終究還是低估了那人的耐性,待得不久,所有兵衛竟舉著火把策馬在這一範圍內仔細搜尋,最終,有人獨乘一騎,緩緩過來並徑直停在了葉嫤所在的樹下。
那人手中的火把光亮掩蓋住了月色,極其清楚的將整棵樹都徹底照亮。
葉嫤避無所避,冷冽而笑,目光下意識朝屬下落去,便見那滿目陰沉發狠之人坐在樹下的馬背上,風起雲湧的凝她。
葉嫤怔了怔,片刻後,便輕笑出聲,“你怎發覺我了?”
“憑地上的血跡尋來的。”他嗓音嘶啞得似是得了重病,斷續厚重得似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說出來。
葉嫤心中有數,想來是車伕後背中箭,鮮血滴落在地,這人聰明的跟著這線索尋了過來。
她無所謂的笑笑,將所有的心思壓下,悠然從容的凝他,“你的人已殺了車伕,如今,你便是來親手殺我的?”
他面容慘白無色,眼中雲湧之至。
他兩眼極其冷冽而又決絕的將葉嫤鎖著,待沉默一會兒,才低啞著問:“為何?”
葉嫤眼角一挑。
他稍稍放大了嗓音,咬牙切齒,不可置信的怒道:“你為何要這般做?你可知你如今毀的不止是藩王的糧草與營地,更還有我汾陽王府一族!”
他像是渾然篤定今夜之事與葉嫤有關,厲聲怪罪。
葉嫤似如聽了笑話,忍不住酣暢淋漓的笑出聲來,“我一介女流之輩,有何能耐毀你汾陽王府一族?倘若我當真毀了,那也是你許明淵及不上我的心智,是你窩囊無能,與我何干?”
說著,氣焰上湧,頓時有意要將他最後所剩的底氣與尊嚴徹底擊散,“你要怪,便只能怪葉箐,怪你自己!你是許明淵與葉箐親手毀了你汾陽王府!”
“葉嫤!你怎能變得如此不可理喻!你……”
不待他後話道出,葉嫤頓時冷笑著出聲打斷,“不可理喻?你如今有資格評判我不可理喻?當初我葉嫤也是少不更事的良善之人,是你許明淵與葉箐將我變成了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今夜之事,不過是個開始,有本事你如今便取我首級,親手殺我,若不然,我保證你汾陽王府不止是仕途落敗,日後更還得家破人亡!”
說著,陰柔而笑,笑聲格外的平靜而又詭異,“只不過,你許明淵歷來是窩囊無用之人,行事畏首畏尾,呵,你如今,當真敢殺我麼?”
嗓音一落,慢悠悠的掏出袖袍中的裴楠襄的令牌。
火色蔓延,整個藩王營地,糧草被焚,帳篷被焚,火舌四方搖曳,洶湧劇烈,即便兵衛強行救火,但杯水車薪,渾然無濟於事。
大火一直燃燒了整整一宿,直至翌日清晨,才終於明火散盡,僅剩寥寥煙塵。
大軍一夜之間便流離失所,糧草無剩,所有人癱坐在營地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