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嘈雜,所有的揣度之意徹底在心頭沸騰,一時之間,葉嫤滿目發緊,渾身發緊,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僵住。
亂世之中,平頭百姓的力量終究太弱太弱,而今京都興戰,戰火繚繞,城中的百姓,定是毫無任何反抗之力,舉家都會隨波逐流,徹底的捲入危機之中。
她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臉色沉雜。
且此番想著想著,便突然憶起了那楚凌軒來,也不知此番戰火一起,那楚凌軒會不會因為擔心她葉嫤獨自一人在悅賓樓內,從而冒著被人誤殺的可能強行去悅賓樓見她。
越想,心中便越是擔憂。
她忍不住回頭朝那立在不遠的車伕望去,低沉道:“我並不會去參與戰事,如今只是想去尋一人,還望你將畫舫靠岸。”
車伕眉頭一皺,沒回話。
葉嫤耐著性子的將這話重複一遍。
車伕嘆息一聲,再度出聲,“並非是老奴故意要拒絕姑娘的話,而是,我家公子吩咐過了,一定要等明日京中消停之後,才可讓姑娘靠岸離開。”
是麼?
葉嫤面色略有起伏。
那裴楠襄今夜專程強勢的將她帶來這東湖的畫舫上,最初她還以為他當真要與她秉燭夜談,亦或是再度糾纏,但卻未料那人一如既往的不曾真正勉強她,反而是極有君子風度的瀟灑離去,想必,他也早就知曉今夜京都城內定會有場浩劫,是以在離開大昭之前,他將她邀來東湖,困在東湖,也算是最後一次對她葉嫤施恩。
不得不說,裴楠襄如此好心,她算是心領了,只可惜,裴楠襄千算萬算,也未想起她葉嫤會水。
思緒至此,便也不打算與車伕多言,僅回頭朝前方那片被夜風颳起層層漣漪的湖面凝了凝,隨即卯足了勁兒,當即要從畫舫躍下。
時不待人,她是有意要跳水之後朝岸邊游去的。
奈何頃刻之間,她身子剛剛跳離畫舫,不及落水,身後便突然伸來一隻手恰到好處的將她的衣襟抓住,而後一把將她活生生拽了回來。
葉嫤踉蹌著在畫舫上重新站定,滿目驚愕的將車伕望著。
本以為這車伕已非年輕,且身子骨極其瘦削,該是沒什麼武功,但卻未料這車伕的武功竟也是如此的深厚,僅眨眼之際便可從不遠處躍身過來並恰到好處的將她拎回。
但轉而一想,心頭的驚詫之感便也逐漸的釋然開來,也是了,如裴楠襄那般顯赫的人物,身邊護衛的武功都極其出神入化,對付起平樂王府的暗衛來就像是練手似的,是以,裴楠襄身邊高手如雲,臥虎藏龍,這裴楠襄的車伕,又怎會是泛泛之輩。
“姑娘何必親自去冒險。姑娘要尋何人,告知老奴便是,老奴差人去為姑娘尋來。”正這時,車伕已迅速鬆開了葉嫤,後退幾步,極其恭敬的朝葉嫤道了話。
葉嫤強行將起伏的心神壓下,深眼凝他,待沉默一會兒,終是淡然出聲,“你能為我將楚家楚凌軒尋來麼?若是楚家沒他人影,便速去悅賓樓尋。”
她是擔心楚凌軒為了她而跑出去做傻事,倘若這人當真有本事將楚凌軒帶來這裡,也是好事。
則是這話一出,本以為車伕還得稍稍猶豫一陣,不料這話剛剛落下,車伕便點頭稱是,隨即突然彎著手指再唇邊吹了一記響指,片刻之際,便有人從遠處的湖岸全數憑輕功踏水而來,最後恰到好處的登上畫舫並規定在車伕面前。
葉嫤面色陡變,滿心驚歎。
這全然不接住外力就這麼一路踏水而來,無疑是輕功出神入化,高超之至了。
“去將楚家的大公子請來,若大公子不在楚府,便去悅賓樓尋。”正這時,車伕淡聲吩咐。
那跪地之人低應一聲,目不斜視,迅速閃身躍遠。
整個過程,葉嫤一言未發。
直至那人徹底消失無蹤,她才忍不住扭頭朝車伕望去,緊著嗓子道:“你家公子身邊,倒是都是些藏龍臥虎之人。”
車伕垂頭下來,回得恭敬,“公子乃大梁太子,身份尊崇,如今在大昭為質,我家聖上自然擔憂公子安危,是以派來公子身邊的隨從,皆是大內數一數二的高手。”
他回答得極其誠懇,語氣平實。
葉嫤震撼著點頭,心頭著實佩服,只是正待沉默,車伕竟突然抬頭朝她望來,極為難得的猶豫一番,低聲問:“我家公子乃人中之龍,且對姑娘也是極其上心,我家公子幾番邀姑娘一道隨他去大梁,姑娘怎會如此拒絕我家公子好意?”
葉嫤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