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至此,對葉嫤也越發恭敬幾許,隨即垂頭下來,僅道:“姑娘如今並未真正脫險,老奴的使命便算是還未真正完成,是以今日絕不可動身回大梁。”
葉嫤笑道:“你這又是何必?我都幾番負了你家公子,你又何必真正要一直護我性命。”
車伕認真道:“姑娘雖負了我家公子心意,但老奴看得出來,我家公子並未真正放棄姑娘。待我家公子登峰造極,那時,憑公子之性定會回來尋姑娘。是以,在公子還未與姑娘重逢之前,老奴不敢讓姑娘出事。”
是麼?
果然是精明而又做事細緻入微的忠僕了。
不得不說,裴楠襄身邊的人,皆是能力非凡,而又衷心之至,甚至還能為裴楠襄謀得遠慮。
葉嫤心生佩服,許是以後有機會,她與平樂王都該好生跟著裴楠襄學學,學他如何培植用人,管人,甚至培植心腹。
思緒至此,葉嫤再度朝車伕打量,眼見車伕態度堅決而又認真,似是全然打定主意不願離開,她沉默一會兒,也未強行發怒讓車伕離開。
裴楠襄的人,她這次便借來用用了,倘若她葉嫤能挺過這一關,日後見得裴楠襄後,也一定會為他親手煮茶一回,親自答謝。
“無論如何,都謝了。日後若有機會,我葉嫤定當報償你們。”待得半晌,葉嫤才強行按捺心緒,故作自然的朝車伕道了一句。
車伕略微受寵若驚,垂頭下去,僅道:“這些都是老奴該做的,姑娘不必言謝。”
葉嫤眼角一挑,勾唇笑笑,不再言話。
楚凌軒眉頭緊皺,防賊似的將車伕盯著,心頭酸澀上湧,極其不適,但幾番猶豫之後,也沒什麼立場朝車伕調侃,亦或是將裴楠襄拿出來戲謔與責罵,他僅是深吸幾口氣,將所有的酸意與不悅之感強行憋在心頭,兀自生了悶氣。
待烤肉一好,幾人開始迅速分食,則待一切完畢,車伕主動朝葉嫤問:“姑娘下一步準備如何?那極為城外的藩王,皆有重兵而護,不易殺卻,姑娘心中可有什麼主意?”
葉嫤抬頭瞅了瞅頭頂正午已過的天色,思緒微浮,待片刻後,便朝車伕道:“我如今並未有心殺那幾個藩王,而是,亂其軍心罷了。”
車伕微微一怔,“姑娘可否詳說?”
葉嫤眸色幽遠,不答反問,“我若未記錯的話,一旦大軍大獲全勝之後,可會大設慶功之宴,已增軍中士氣?”
車伕點頭道:“確有此事。每番勝得一場戰役,皆會設慶功酒宴。其一是犒勞軍士,其二是提升士氣。”
葉嫤心頭有數,緩道:“昨夜一戰,城外幾個藩王大獲全勝,且大軍戰鬥一宿未眠,今日定會補覺,而待補覺完畢,今夜便該有場慶功之宴。”
車伕思量片刻,再度點頭,隨即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再度問:“姑娘是想趁今夜慶功之宴突襲,從而殺了幾位藩王?”
葉嫤滿目深邃,漫不經心搖頭,修長的指尖稍稍入袖慢騰騰的摩挲著袖中的幾隻瓷瓶,“我的目的不在藩王性命,且我們人單力薄也殺不了那麼多人,我今夜瞄上的,是藩王們軍中的……糧草,以及,大軍的那條飲水之河。”
車伕頓時反應過來,面露震撼,待片刻後,才朝葉嫤道:“姑娘著實聰慧,老奴佩服。”說著,也抬頭掃了掃頭頂的日後,思量一番,便朝葉嫤繼續道:“姑娘且在這裡等候老奴,老奴先去徹查今夜軍中是否有慶功之宴,待徹查完畢,再來與姑娘細說。”
“甚好。多謝了。”葉嫤適時道話。
車伕不再耽擱,迅速起身而遠。
葉嫤稍稍仰躺在身後的荒草上,似如累了般稍稍合眸,閉目養神。
楚凌軒幾番朝她打量,說不出什麼來,也不知該如何幫葉嫤,心中的酸澀與無奈無力之感越發強烈,袖袍中的手也緊握成拳,隱隱發顫。
他終究還是成了窩囊廢,什麼都幫不上葉嫤,往日那些所有的渺小與無能之感,再度肆意的衝擊著他的心脈,痛得他快要發抖發怒,卻又不知該如何去壓下。
而這時,蘇晏已迅速離開東湖,回了平樂王府,卻是還未歇一口氣,便被突然出現的王府暗衛邀入了府中一處偏僻的小院。
半路上,蘇晏臉色沉重得難以附加,忍不住朝暗衛問:“王爺回來了?”
暗衛點頭。
蘇晏目光一顫,心中更是發麻,而待真正入得那處小院,親眼見得自家主子正斜坐在軟榻,他才眉頭一皺,低沉沉的問:“王爺怎突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