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悠然自若的回了話。
然而這話入得葉嫤耳裡,卻並不能打消她心底的擔憂。
她僅是毫不避諱的徑直迎上他的眼,低沉道:“王爺能控制埋藏在王府之中的太子眼線,但太子妃呢?王爺能徹底管住太子妃的嘴,確保她不會背叛甚至出賣王爺?”
平樂王神色微變。
葉嫤繼續道:“太子才是能決定顧家生死的人,比起王爺你來,太子妃更願意傾向於太子。只要太子對她好,亦或是改變主意饒過顧家,王爺到時候且看看,太子妃是要維護王爺還是向著太子。”
她這話說得極其直白,也是有意想硬著頭皮的點醒他。
不得不說,顧太傅前腳一出事,這顧明月後腳便如此頻繁的入得平樂王府,不必多想,也知顧明月在太子身邊也是水深火熱,再加之有意謀取什麼,是以便想將平樂王這冤大頭重新拉攏,以圖讓平樂王成為她手中鋒利的劍。
是以,一旦平樂王再度陷入顧明月刻意編織的情網裡,平樂王定是難以抽身,整個平樂王府,也岌岌可危。
待得這話落下,平樂王卻已稍稍垂頭下來,修長的指尖開始摩擦大拇指上的扳指,面色幽遠磅礴,似在認真思量什麼。
葉嫤也不急,僅是斂神收心,靜靜等候。
則待兩人沉默許久後,平樂王才突然輕笑一聲,淡道:“這個理啊,竟連愛妃都看得透,可惜本王當初竟一直難以釋懷。”
葉嫤怔了一下,思緒翻騰。
平樂王薄唇一啟,繼續道:“太子妃那裡,本王有分寸,不勞愛妃再提醒。且太子妃的事,愛妃以後也莫要插手,每番見她,必得恭敬。”
是麼?
她話都說到這層面上了,平樂王竟仍是有意維護顧明月,讓她葉嫤見了她定要好生恭敬?
心頭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悵惘,只道是這看似心狠手辣的平樂王啊,內心深處,竟也是有一方揮之不去的柔軟的。
待得沉默一會兒,她才斂神一番,朝平樂王微微而笑,緩道:“王爺要維護太子妃,妾身不敢說什麼,但也望王爺能管住太子妃,也不知蘇大夫是否與王爺說過,上回在妾身屋中,太子妃可對妾身下過毒呢,妾身這人,雖是命賤,但也的確不喜任人宰割,且兔子急了都還會咬人,若是太子妃再對妾身下手,妾身,就反抗了。”
她這話也說得極其的委婉,也並無不尊顧明月的地方。
則待這話落下,她也不打算再聽平樂王的回答,僅是極為乾脆的轉身,迅速踏出了屋門。
身後,終究未再傳來平樂王的聲音。
葉嫤滿心複雜,一路往前,待回得寢屋後,便開始坐在軟榻休息。
卻待夜幕落下,小院周遭都點了燈火之際,卻是這時,屋外不遠似是突然有翅膀的撲騰聲以及輕微的慘鳴聲響起。因著周遭沉寂,那些聲響便顯得格外的突兀明顯。
葉嫤神色微動,下意識朝窗外望去,然而這時,四周已無聲無息,靜謐之至,似是方才那道突然響起的撲騰與慘鳴聲只是幻聽。
葉嫤怔了一下,猶豫片刻,才稍稍起身過去站定在窗邊,目光再度仔細的朝外觀望,只見各處都是一片諧和安寧,並無異樣。
難不成,當真是她聽錯了?
心底終還是起了波瀾,惴惴不安,葉嫤在原地沉默許久,才轉身回得軟榻重新坐定,卻是半個時辰之後,門外遠處驟然有幾道腳步聲漸行漸近。
葉嫤雙眼稍稍一眯,側耳仔細聽著,待得片刻後,她才稍稍將手中的茶盞放下,目光也朝不遠處的屋門落去。
則是不久,那些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徹底停歇在她的屋門外,而後揚來的,是蘇晏那道略微複雜的嗓音,“王妃,裴公子來見。”
裴公子?
裴楠襄。
葉嫤眼皮稍稍一跳,渾身微微緊繃。
待得沉默片刻,她才故作睡意未醒的道:“本妃已是睡下了,有何事明日再說。”嗓音一落,正要輕腳輕手的朝床榻行去,以圖裝裝睡覺的樣子,卻是剛從軟榻起身,足下也剛行半步,突然,不遠處揚來一道溫柔如風的嗓音,“王妃?”
短促的二字,依舊是清透如泉,竟是格外的醇然甚至純淨,極是好聽。
然而這話卻將葉嫤驚了一下,她下意識應聲回頭,便恰巧見得那裴楠襄正立在那開啟的雕窗外,那雙澄澈帶笑的眼,就這麼柔和從容的望她。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