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的葉嫤,正斜靠在武安侯府客房內的床榻上休息,因早已被侍奴服侍著喂下了醒酒的羹湯,是以這會兒,她已從昏醉中醒了過來,只是腦袋仍是有些昏沉,但卻已無大礙。
屋外狂風大作,暴雨的聲勢極為浩大,閃電雷鳴齊齊而來,著實不利於出府行路,是以,既是都來這武安侯府了,也不介意再多休息一會兒,待得腦袋的昏沉感徹底消卻,也待屋外的雨勢稍稍小些後,那時再離開這裡也不遲。
則是正待思量,不遠處的屋門便逐漸被推開,凜冽的冷風也瞬時灌入,差點拂滅了不遠處那矮桌上的燭火。
光影也跟著肆意搖曳,葉嫤怔了一下,下意識轉頭望去,便見那滿身玄衣的裴楠襄入了屋來。
“王妃醒了?”他柔和的問,手中也正端著一隻冒著熱氣的碗,踏步過來便自然而然坐定在了葉嫤的榻邊。
“嗯。”葉嫤低低應了一聲,垂頭朝他手中端著的碗掃去。
他則微微而笑,自然而然的出聲解釋,“這是蜂蜜水,也是醒酒的。”說著,骨節分明的指尖便捉著勺子舀了一勺蜂蜜水,溫柔的朝葉嫤遞來。
葉嫤忙道:“不必勞煩裴公子了,我自己來便成。”
說完,抬手過去將他手中的碗端了過來。
他神色微動,也未多言,待葉嫤將碗中的蜂蜜水幾口飲盡之後,他才接過空碗放置一旁,朝葉嫤緩道:“王妃以後,無需在在下面前這般客氣,相識一場,在下對王妃並無惡意,也有意交王妃這個朋友,是以王妃也不必太過拘束,日後喚在下楠襄便成。”
葉嫤故作自然的笑,“禮法之事不可廢,守禮一些沒什麼不好。”說著,也不打算就此多言,僅是問:“蘇晏呢?可還在那飲酒的亭中坐著?”
裴楠襄面目柔和,回得極其的誠懇,“王妃醉酒之後,蘇大夫便回去將平樂王請來了,此際,平樂王正坐於武安侯府大堂,正等著王妃醒來。”
此事,他也沒打算隱瞞葉嫤,只道是他裴楠襄若要征服一個女人,從來都不必用一些邪門歪道之術,只因身份在此,性情在此,相貌在此,便已是滿身自信,不怕哪個女人不會陷在他的溫柔情網之中。
畢竟,這世上的所有女人,都是沒有任何理由來拒絕他裴楠襄的好。
奈何這話剛落,卻見葉嫤面色驟然一變,當即掀被下榻,踉蹌著就要朝門外行去。
裴楠襄怔了一下,急忙抬手一把將葉嫤拉住,緩道:“王妃無需懼怕平樂王,他如今正在大堂等著,便是王妃清晨之際再去大堂見他,他也不會為難王妃。”
葉嫤深吸一口氣,滿目複雜的朝裴楠襄望來,“有些事並非簡單,本妃如今終究是平樂王府的人,自然得以他為重,且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平樂王下不了臺,若是不然,本妃處境自是堪憂。”
她回得極其認真,嗓音也抑制不住卷出幾許厚重來。
她甚至可以想象此際的平樂王該是何等程度的生氣。畢竟,他昨夜就已是不喜她與這裴楠襄接觸,如今倒好,她不僅與裴楠襄再度接觸,更還住在了這武安侯府,且平樂王明明胸口的傷勢猙獰,且還撐著病體冒著這麼大的風雨來了這武安侯府,就論這兩點,也知平樂王定該是震怒的。
是以此際,她務必得去大堂先對平樂王委婉滅火。
只是這話落下之後,裴楠襄仍是緊緊拉著她的袖子,分毫不讓她離去,僅是溫柔的出聲道:“王妃當真不必擔憂,有在下為你擋著,平樂王這回,不敢對你做何。”
葉嫤並未將他這話太過聽入耳裡,僅是下意識的要掙脫他的手。
他頓時上前擋在了葉嫤面前,極為柔和的望她,“有在下在此,王妃何必懼平樂王。”
眼見他執意阻擋,葉嫤終是穩住身形,滿目複雜的凝他,待得半晌後,她才稍稍壓住起伏沸騰的心緒,低沉沉的問:“裴公子究竟是何身份?”
裴楠襄面色微變,卻又是片刻之際,他靜靜的將葉嫤凝著,認真的道:“在下從來都未朝王妃隱瞞過身份,只是在下卻未料到,即便在下將名諱告知王妃,王妃對在下的名諱竟是未有印象,更也不知在下身份。既是如此,那在下便再度自我介紹一回吧。”
說著,面上的笑容清雅隨和,語氣也越發的溫柔,“在下姓裴名楠襄,大梁的太子,如今也是,大昭的質子。”
葉嫤雙目陡顫,渾身震撼發緊,差點窒息。
待得片刻後,她才稍稍回神過來,大吸幾口氣,凌亂得都快要散掉的思緒再度開始一點一點的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