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腦袋一片空白的一直躺到中午,直到酒店前臺打來電話問他是否在續費,他才身心疲憊的起來洗漱。結果剛洗完臉,手機便又響了起來,他本以為是他女朋友又後悔了,結果跑出去拿起電話一看,竟是他經理打來的。
“喂……張哥。”
“你小子跑哪去了?上午不來上班,怎麼連個請假郵件都不發?你找死啊。”
“我昨天喝大了,這才起來。我今天想休息一天,有些難受。”
常志偉並沒有說他和他女朋友的事情,畢竟這種事和朋友說說還好,但像公司同事,特別是直管自己的上級,則完全沒有說的必要,因為一旦說了對方除了會假惺惺的安慰幾句外,還會跑到人力資源那邊去報備員工異常。
“你這酒量我記得挺好啊,你小子別以為籤個單就可以放鬆了,今天咱們部門要開個會,你下午必須得來。
“哥,我真是難受,我都不知道昨天吐的是酒還是血了。”常志偉完全喪失了上班的動力。
“都說了不行,上邊安排的所有人都不得缺席,你就別廢話了。一會兒你在手機上打個卡,回頭我給你補個外出申請,不然無故曠工可是要罰十倍工資的。”
“行,那謝謝了哥,我吃口飯就過去。”
掛了他們經理的電話,常志偉坐在床邊,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已經變得漆黑的手機屏。好一會兒,他才想起來打卡的事情,隨後在手機上找到一款軟體,在上面點了簽到。
完成後,他打卡的時間,地點,以及出外勤的機率,全都出現在了上面。見到上面出現的這些資訊,常志偉心裡面更是變得壓抑起來。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關在監獄的犯人一樣,無時無刻都生活在監視中,完全沒有絲毫的隱私可言。而這部手機則可以作為很多人盯著自己的眼睛,你的家人在透過它盯著你,你的朋友也在透過它盯著你,更還有許許多多你根本不認識,但是他們卻想闖入你的生活,研究你生活的人。
“這就是該死的雙眼睛!”
常志偉很想將他的手機摔的粉碎,他甚至都已經舉起起來了,但最後還是又緩緩的放下。因為他沒法那麼做,公司裡的人會透過手機找他,他父母也會透過手機,可以說當他發覺手機的可惡時,對方已經完全佔據了他的生活,並已經成為了他生活中連線各方面的核心。
一旦他沒有了手機,他的社交頃刻間就會崩潰,他以往積累的所有客戶資訊,也都會變得蕩然無存。
在他看來手機對他的生活就像是毒品一樣,明明他心裡面厭惡的不得了,但卻無法擺脫。
從酒店退房出來,常志偉因為昨天晚上將車放在公司了,所以只好乘坐公交車去上班,往公交站牌走的路上,他買了個肉夾饃和一瓶水,一邊走一邊吃。
然而他剛剛從馬路的對面過來,有三個拿著手機,看樣子是在拍什麼的年輕人便叫住了他:
“你好帥哥,方便採訪你兩句嗎?”
“不方便。”常志偉停都沒停便繼續往前走去,因為他可不想像小丑一樣,成為那些短影片裡被人取笑的物件。
那幾個年輕人見他態度不好,也沒有再跟過來,而是又去找其他人了,常志偉吃完肉夾饃後,本想將袋子丟進垃圾桶裡,但是在附近卻沒有找到垃圾桶,只好先放到休息的長凳上。結果他剛放下,便見旁邊有個學生在拿著手機拍他,看樣子像是在拍他將袋子放在長凳的事情。
“你拍什麼呢!”
常志偉有些火大的瞪著那學生。
“我什麼也沒拍啊。”學生將手機放起來,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
“什麼也沒拍?來你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憑什麼把手機給你,你神經病吧。”
“我……”
常志偉剛要說什麼,便見周圍的一些人竟也將手機拿了出來,在對著他和那個學生,像是在期待他們接下來會吵得不可開交,最後扭打在一起才好呢。常志偉做了個深呼吸,隨後將他放在長凳上的袋子拿起來塞進了自己的庫口袋裡,其他人見常志偉就這麼算了,都是一臉失望的樣子。
跟著等車的人,你推我擠的上了車,常志偉往裡面走了走,然後抓住一個把手扶好。作為一個已經挺久不坐公交車的人,突然坐這麼一回他只覺得很彆扭,車上的人很多,幾乎是前胸貼著後背。
不過他掃了一眼後發現,所有人都顯得很自然,不是在用手機看影片,就是戴著耳機在聽歌,要不就是用手機打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