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變色的跡象。
如此看來,裴九川並非中毒。
難道那隻紅色小蟲子沒有毒?孟花朝很詫異,那玩意兒長得那副德行,紅得幾乎能滴出血來,如此鮮豔的顏色,表明它絲毫不畏懼其他生物,照理來說,這種蟲子要麼是太蠢,要麼就是太厲害了。
直覺告訴孟花朝,答案九成九是後者。
現在該怎麼辦呢?
孟花朝心急如焚,她看著裴九川恍恍惚惚的眼睛,試探性地開口呼喚:“陛下?裴九川?小川川?死變態?”
裴九川怔怔地坐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看著前方,看他這幅樣子,不像是中毒了,倒更像是中邪了,孟花朝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為他請幾個道士和尚來做法事驅邪。
皇帝生病,此事非同小可,孟花朝不敢隨便洩露訊息,她先是請人叫來御醫,為裴九川做了一整套徹底的身體檢查,結果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病因。
御醫說:“從脈象和心率來看,陛下的身體非常健康,沒有任何問題,但陛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懵懂渾噩的癔症,請恕微塵醫術不精,無從得知原因。”
孟花朝無可奈何,只得又叫來樊重和樊二,讓他們兄弟二人趕緊去找幾個厲害點的大夫,實在找不到的話,道士或者和尚也能湊合一下,反正不拘任何方法,只要能讓裴九川儘快恢復正常就行。
就在孟花朝記得團團轉時,裴九川正沉浸在一段似是而非的幻象之中。
他發現自己站在高臺之上,身後是九爪黑龍的巨大圖騰,雄鷹自頭頂飛過,嘯聲穿透萬里無雲的茫茫蒼穹。流水將高臺包圍,水中不斷有小魚翻出水面,泛起銀色的光輝。
無數身穿奇特長袍的人從四面八方湧出來,他們在高臺之下聚攏站定,有人吹響牛角,渾厚的號角聲與鷹嘯彼此呼應。
這些人中,大多都很年輕,其中只有少數幾個老人,至於稚兒孩童,竟然一個都沒有,他們全都抬頭仰望站在高臺之上的裴九川。
從他們的笑容中可以看出,他們現在很開心。
此時,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美麗女人走上臺來,在她的臂彎之中,抱著一個剛出生不久的稚嫩嬰兒。女人看起來地位似乎很高,她剛一出現,臺下的人們立刻就屈膝跪了下去,齊聲呼喚:“聖女大人!”
被喚作聖女的美麗女人小心翼翼地舉起手中的嬰孩,欣喜地說道:“族長夫人誕下了一名男嬰,他是巫族百年以來的第一個新生兒!他將是我們的希望!”
人群中立刻爆發激烈的歡呼聲,他們不斷地歡笑擁抱,甚至還有人興奮地跳起舞來,這名剛剛誕生的嬰孩對他們而言,彷彿帶來了無限的新生與希望。
裴九川一直在默默地注視著女人懷中的嬰孩,總覺得和孩子看起來很眼熟,他與孩子四目相對,他像是受到某種蠱惑般,不由自主地抬腳靠近孩子。
當他看清楚孩子那雙殷紅似血的眼睛時,渾身的血液頓時就被凍住了。
有個聲音在他腦中響起,那個聲音告訴他:“裴九川,看到了嗎?這個孩子就是你自己啊……”
還沒等裴九川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眼前的場景猛然發生變化,剛才還在歡呼歌舞的人們,現在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四周全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不斷有房屋被燒得坍塌,發出最後的悲鳴。
渾身是傷的聖女抱著孩子衝出火海,她將孩子護在懷裡,用自己的身體替孩子擋住火焰灼燒帶來的痛苦。
在他們身後,有許多追兵,正氣勢洶洶地追趕他們,他們一邊追一邊喊:“快!抓住他們!不能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箭矢如同下雨一般,貼著聖女的頭皮擦過去。她顧不上正在淌血的傷口,抱著孩子衝入遍佈荊棘的叢林之中,黑色的夜晚,猶如張開血盆大嘴的兇獸,將他們一口吞了進去。
情景再次發生變化,黑暗退去,天空重新恢復明亮。
裴九川見到聖女正抱著孩子站在破廟門前,她整個人都被寬大的灰色斗篷覆蓋,只露出一雙充滿疲倦的雙眸。她抬腳走進破廟,正坐在廟中的滅燈大師見到她來了,立刻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這是在二十幾年前,滅燈大師的臉上,還保持著年輕時留下來的挺拔身姿,清瘦的臉上,隱隱浮現出歲月留下來的滄桑。
他的語氣很平靜:“你來了?我以為你不會來。”
聖女嘆了口氣:“對不起,如果不是無路可走,我不會來麻煩你。”
滅燈大師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片刻過後,他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