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花朝順從地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她又悄悄透過眼縫看向裴九川,見他正坐在床邊,低頭翻閱一本不知道從哪裡拿來的書。
裴九川的五官十分敏銳,立刻就注意到了孟花朝的異樣,抬頭朝她看去:“怎麼不睡?”
孟花朝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他,腦海中浮現出他前幾天坐在躺椅中的模樣,蒼白頹然,彷彿無比的疲倦。
也許,面前這個男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不可摧,他也有柔軟的一面,他也需要有有人陪著。
她的雙手探出被窩,握住他的大手,認真說道:“不管別人怎麼看你,我都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她很少說這麼直白的話,剛一說完,就立刻縮回手,用被子遮住自己有些發燙的臉,像只大大的烏龜。
裴九川微微一愣,他看著面前鼓起來的被子,她剛才說的那句話似乎還在耳邊徘徊,一股暖暖的感覺湧上心頭,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他伸手將她從被窩裡挖出來,伸手圈住她,無比虔誠地說道:“乖寶貝兒,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了你。”
哪怕全世界都與他為敵也沒有關係,只要她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孟花朝攀住他的脖子,閉上眼睛,心中無比糾結。
她很想一直陪著他,可是隻要一想起爸媽在醫院裡泣不成聲的模樣,她就狠不下心來做出這個決定。
裴九川和父母,她誰也放不下。
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在不斷地糾結之中,孟花朝漸漸睡著了,裴九川低頭看著她緊密的雙眼,以及她皺起來的眉毛。
“竟然連睡覺都愁眉苦臉,”裴九川低聲輕笑,溫柔地撫平她眉間的摺痕。
屋外響起樊重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主公,滅燈大師來了。”
裴九川有點詫異,滅燈大師怎麼回來了?!
他將孟花朝輕輕放平,為她蓋好被子,隨即站起身,大步走出屋子。他問:“滅燈大師人在哪裡?”
樊重低頭說道:“就在前院廳樓。”
裴九川立即抬腳朝前院走去,他邁過門檻,走進廳樓,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客座上的滅燈大師。他老人家看起來還是老樣子,瘦巴巴的一個小老頭兒,頭頂油光發亮,笑起來一副寶相莊嚴的慈悲模樣,很有普度眾生的派頭。
滅燈大師站起身,雙手合十,唸了一聲阿彌陀佛,道:“裴施主。”
裴九川示意他不必多禮:“大師請坐。”
滅燈大師坐回原位,微微笑道:“多日不見,裴施主近日可好?”
“尚可,”裴九川見他風塵僕僕,猜他應該是剛到夜狼城,好奇地問道,“大師不在霞雲寺裡清修,怎麼千里迢迢地跑來夜狼城?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滅燈大師說:“貧僧最近參悟佛禪,遇到一處疑惑,無法解答,正打算出門遠行,四處遊歷,看看能否得遇機緣,解開那處疑惑。臨行之前,貧僧收到裴施主派人送來的信,便順道來夜狼城與施主一見。”
“原來如此,”裴九川笑了笑,“大師旅途奔波,不如就在本王這裡多住幾天,好讓本王能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大師。”
“多謝裴施主的美意,貧僧還要繼續遊歷,不能在此地多做逗留,等下就要離開此處繼續趕路。”
裴九川微微皺眉:“這太匆忙了,大師的身體能吃得消嗎?”
“無妨,貧僧心裡有數,”滅燈大師隨和地笑了笑,“裴施主在信中所問之事,貧僧也不是十分清楚,倘若貧僧的師傅還在世,興許他能為您解惑。貧僧對菩提果的瞭解,都是師傅在生前說給貧僧聽的,他老人家說得不是很仔細,而且時隔多年,他老人家的原話已經記不清了。貧僧只記得大概意思是,菩提果乃人死後靈魂凝結而成的果實,它是至陰之物,千年難得一見,若能得之,必定有大福報。”
裴九川問:“它不會對人的身體造成傷害嗎?”
“理論而言,應該不會,長期將它貼身佩戴,可以固魂培陽,驅邪避煞,是個很好的寶貝。”
聽到這話,裴九川稍稍放下心來,他又問:“這種菩提果一般長在什麼地方?”
“它是至陰之物,自然要長在至陰之處,世間萬般,能稱得上至陰之處的並不多,書籍中曾有記載,冥府地獄,就是一處至陰地域。”
裴九川將信將疑:“這世上真有冥府地獄的存在?”
滅燈大師微微一笑,慈悲祥和:“你若信,它便在,你若不信,它便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