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馮大爺來了。”
水溶一聽,果然高興,因就叫焙巖即刻去迎。待馮紫英進了水溶的書房,得知他竟失了明,就嘆:“想我要是早回了,興許就來得及了!”
水溶聽了,就笑:“有什麼事麼?”
那馮紫英就嘆:“想我在南疆,可是認識一個從天竺過來的僧人。此人極善治眼疾。若我早些知道了,定然將他一同帶了回來。”
那焙巖聽了,遂在一旁插話:“馮大爺這會子派人去請,也還使得。”
那馮紫英聽了,就點頭笑:“不錯。我回了家了,就叫人去將他請來。”
水溶就笑:“不必著急。其實,這看不見也有看不見的好。”
馮紫英聽了,就道:“這都有什麼好處?與我只是再麻煩不過的。”
水溶聽了,就悠然而道:“這看不見東西了。我也就不處理公務了。什麼俗務都可卸下不管。這在府裡,無事時,我可隨意拿跟木杖出來走一走,聽聽鳥叫,聞聞花香,最是愜意不過的。”
那馮紫英聽了,頓了一頓。方道:“這樣果然也好。”
水溶聽了,方就又道:“但有些事,我到底不能不問。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處。”因問馮紫英,那老太子勸說的怎樣了。
馮紫英就道:“太后薨逝後,老太子一直就匿在皇陵。因見了王爺的信,知王爺將他的兒孫安排得甚好。且只要他安逸了,皇上也不過分追究這些事了。老太子也就聽了吳大人的建議,悄悄出了皇陵,梯度了,穿上了僧衣,拿著缽子,一路南下而去了。老太子身邊跟隨的人,倒也忠心,橫豎還是不離開他半步。我將他們護送出了泉州口,送他們上了一條大船後,方又回了南疆。”
水溶聽了,遂站起長長嘆息道:“如此,想他以後終是不能夠回來了!那海外也不知哪處,便就是他的魂歸之所了!”水溶說完了,心裡遂又惆悵不已。
馮紫英聽了,也喟嘆道:“是啊。不然,又能怎樣呢?若留在神京,保不定還要別人利用,再惹皇上猜疑。莫如,還是徹底遠遁的好。”
水溶聽了,就又嘆道:“也罷。如今我也只能這樣了。”
馮紫英聽了,就道:“王爺且不必自責。那老太子一行離開時,神色俱是愉悅的,並不見半點傷心。那老太子還對我說,此番他是追隨建文皇帝而去了。從此海闊天空地四處遊歷,也沒有什麼不好。那船上裝的銀子,橫豎他們是用不完的。”
那水溶聽了,還是搖頭道:“可這到底是生離。離別,總是苦的。因此,老太子那般形容,也是做給了皇上看的。想那送行的人之中,也定有皇上的耳目。若老太子一路流淚哭泣,依依不捨,抱怨詛咒的,想皇上知道了,反而不好。”因又深深一嘆,因對了那馮紫英道:“如此,倒還是當個平頭百姓的好。”
那馮紫英聽了,也嘆:“我卻是沒有想到這些。不過,想來也確實這樣。”
那馮紫英見水溶神情悲傷,因有心將話題移到別處去。想了一想,就問水溶:“我剛回來,就聽人說,忠順王爺似乎遭皇上冷落了?”
水溶聽了,就道:“不錯。如今我皇叔只是在家賦閒。但即便如此,那些復起的大臣,還是不能放過他。”
馮紫英聽了,就納悶道:“大概不會吧。究竟忠順王爺是皇上正經的皇叔。那些大臣心裡縱然憤怨,可好歹也該顧及皇上的面子!”
水溶聽了,就苦笑搖頭:“皇上向來推崇的是平衡之術。這老太子之事了結了,皇上必然將重心移到反貪肅廉上來。從前因要重用忠順王之故,皇上少不得順了他的意,貶責了好些大臣。如今,皇上有意再起用這些大臣,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的了。”
馮紫英聽了,遂道:“這麼說來,果然皇上要拿賈雨村開刀了?”
水溶就道:“不錯。如今,那賈雨村已被關押在了刑部,只等蒐集罪狀。那些罪名卻都已擬定好了。”
馮紫英聽了,就又嘆:“如此一來,想朝中又該有大的變動了。”
水溶聽了,就道:“此消彼長。千古不變的理。”
馮紫英聽了,想了一想,忽然就問:“那麼,這金陵等幾家世家會因此復了官職麼?”
水溶聽了,就道:“皇上的心思也難猜。不過,目前看來,還未有此跡象。”那水溶方又移了話題,與馮紫英道:“你既來了。不如隨我再去那衛若蘭的墳上拜祭一番吧。”
馮紫英聽了,就點了頭,嘆道:“好。方我來時,還將這件事記掛在心上的。”馮紫英說完,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