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聽了,頓了腳步,嘆了一嘆。對了鴛鴦道:“我知道了!”卻又急問鴛鴦那湘雲下落。鴛鴦就道:“我聽說,忠靖候夫婦俱是被抓了,雲姑娘也一起同了去。”
黛玉一聽,心裡驚懼,便問鴛鴦:“果真如此?”鴛鴦就道:“正是。”黛玉又問:“那翠縷呢?”鴛鴦就嘆:“那翠縷又被人牙子賣了。如今也不知去了哪裡。”
黛玉聽了,便道:“我且著人去打聽。只不知那史鼎家究竟會判何罪?雲兒又會受到怎樣的牽累?”黛玉知道,此前史鼎的族兄史鼐已經犯了事,家中亦有人被關押在了那獄神廟。不想,連根拔枝的,史鼎果然也就這麼快不保了。
鴛鴦聽了,就嘆:“起先是咱們家,後來是太太孃家,現在老太太的孃家也俱不能保了。”因又問黛玉:“那麼,姨太太家可會怎樣?”
黛玉聽了,就沉吟不語,後方道:“我想她們見了,更是不會坐以待斃。只是現在要尋個穩妥的靠山,是真難。”因又對鴛鴦道:“你且多方打聽。務必知道雲姑娘的下落。如有,即刻告訴我。”鴛鴦聽了,更是憂心忡忡的出去了。
那廂嫣紅在旁聽了,就對了黛玉訕訕道:“姑娘,這個時候我出園子,是不是不大妥當?要不——”
黛玉聽了,就搖了搖頭,說道:“你走你的。此事與你無干。早走早好。”
那嫣紅聽了,想了一想,卻又跪下對著黛玉磕了一頭。黛玉見了,忙道:“嫣紅姨娘?何必如此!”一徑說,一徑忙將她扶起。
嫣紅也就站了起來,對了黛玉道:“姑娘,嫣紅出去了!姑娘放心,嫣紅不是那忘恩負義之人。”只說了這麼多,頭也不回地就出了黛玉的屋子。
雖賈赦已免死罪,雖迎春等殷勤伺候,但到底邢夫人就是不好了。隔幾日黃昏,邢夫人就在睡夢中病逝了。死前,卻又對熙鳳迎春嘆道:“這一生,我到底還是無憾的。福也享過了。災也經過了。現在,我就要走了。你們好自為之。”
邢夫人既死,熙鳳等又強打了精神,將她妥當安葬。這一來回,弄得熙鳳的身子更是虛弱,安葬回來後,熙鳳更是整日臥床不起,夜裡唯喚巧姐兒。一時又說夢話說父母不該將她嫁了進府裡。
這幾日,園裡的男僕也出去打聽史家諸人的下落。茗煙回了,來回黛玉:“姑娘,我都打聽過了。果然那忠靖候也和老爺關在了一處,一併待秋後會審。那府上的夫人被罰不知去哪個府上做舂米的奴隸,夫人不從,一頭就撞牆死了。”黛玉聽到這裡,已然驚心動魄。因又問茗煙雲姑娘何在。
那茗煙聽了,就道:“雲姑娘她充了樂籍,成了官妓。一時也不知在哪裡。”黛玉聽湘雲竟被充了官妓,驚的手裡的筆都掉了下來。因問茗煙:“你確實打聽細緻了?可不要張冠李戴。”
茗煙聽了,就道:“我細心著呢!我跟了二爺一場,也識了不少字。不會弄錯的。”那黛玉聽了,更是心急如焚,想湘雲那樣的人,如何能去那樣的歡場被逼著賣笑?
見黛玉雙目不停流淚,茗煙嚇壞了。因跪下問:“姑娘,奴才可是說錯了話了?”
黛玉聽了,搖頭道:“你下去吧。”那茗煙聽了,抬了腳就往外走。剛要出屋子,就又被黛玉喚了回來。黛玉看著他,嘆道;“茗煙,想從前二爺也帶你極好。你的心裡也是清楚的。這園子裡的人俱很忙。你獄神廟每日送飯之事,今後就由你去送吧。”
那茗煙聽了,就抹了抹眼淚,說道:“姑娘不知,我想二爺都快想瘋了!可三姑娘偏說我是個男丁,如今也大了,只管留下園子裡巡視。”
黛玉聽了,就道:“茗煙。若想和二爺呆得長久,你需多歷練。”說完了,方叫茗煙下去了。
彼時,那威武將軍也正在任上病死了。衛夫人聽說史家以敗落,就招來官媒,將湘雲解聘了。一概生辰八字的依舊還了回去。究竟那史家已封,也不能還到那府上。只是著人去通知那押在了牢裡的史鼎。那史鼎聽了,就長嘆一聲:“我史家赫赫揚揚一百餘年,接駕也有數次,不想到了我這裡,竟是這樣一番下場!”
那牢頭恰好進來巡邏,聽了史鼎這話,就笑:“世先生何必如此感慨?就你呆的那地,從前哪個不是一等一的一品大員?他們可不似你,進來了,就是一言不發的。”
靠牆的一個木牢,那角落裡的賈政被枷鎖鎖著坐在地上。聽了史鼎的話,只是搖頭苦笑。一時,獄卒著人送上飯食。史鼎賈政等人,那肩上的枷鎖暫時開啟了,見了飯食,馬上從地上拿起碗筷,一聲不吭地吃了起來。牢頭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