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賈環雖跟了黑衣人一路前往平安州,在途徑金陵的時候,到底心裡不忍,因對了那黑衣人道:“大先生,我須還要回去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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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人聽了,就道:“也罷。如果你想回去,或是想去投官,我也不阻攔你。”
那賈環聽了,就表白道:“大先生,我下了決心要跟你的,再不走回頭路了。因也沒有回頭路可走。我什麼都可放下,唯一牽掛母親。待我見她一下,即刻就回來。”
那黑衣人聽了,就嘆:“也罷,你去吧。一路小心。”
那賈環應了,就趁著黑夜,一路騎馬而行,果然到了園子前。那賈環栓在了敢當上,對著園子深深嘆了一嘆。辭世夜黑風高,賈環一身黑衣,若隱若現,卻是讓人難以發覺。
那賈環因對園子熟悉,左看右看了一會,方翻牆一躍進了園子。那賈環知道趙姨娘現和探春住在一處。此時夜深,探春侍書等早就歇下了。那賈環立在一個穿廊裡,想了一想。因思母親大概就住在秋爽齋的東廂房。但見東廂房隱隱有燈,因就悄悄趴到窗沿上看。那賈環將窗戶紙戳破了一個洞。果然看到燈光之下,那趙姨娘正低頭彎腰做鞋。賈環見了,心裡激動,再看房間裡,只母親一人。因就轉過身,悄悄從門裡走了進去。
那趙姨娘正專心致志飛針引線,冷不丁聽到房門有吱呀聲,因心裡驚異,頭就抬了一下。一見,這沒入房間裡,卻是一個黑衣的蒙面人。那趙姨娘驚的手裡的鞋面也掉了,因就要失聲呼人。那賈環見了,趕緊走上前,低低說道:“母親,是我!我是環兒!”
那趙姨娘聽了這聲音,簡直不敢相信。那賈環就將面上的黑巾扯下,露出臉。那趙姨娘見了,見這個蒙面之人,果真是自己的兒子環兒。因怔了一下,就握了他的手,嘆道:“環兒,告訴娘,這麼長的時間,你去了哪裡?娘整天都想你,這眼睛也越來越不行了,只恐有一天,真要想你想瞎了!”
賈環聽了,就有些想哭。因對了母親道:“我知道疼我。”
那趙姨娘便對賈環道:“兒啊,你既回了,就不會再走了罷!寶玉也回來了,雖然你是偷了逃跑的,但咱們想想辦法,和那獄卒通融通融,你且再回那獄神廟。北靜王爺回來了,我去央求央求林姑娘,興許你也能一樣被放出來!”
豈料,那賈環聽了,只是道:“母親,我只是來看看你的。以後,我就不回來了!”
那趙姨娘聽了,進驚道:“兒啊,你要去哪裡啊?如今,你姐姐待我也很好。雖然牽掛老爺,但更多的還是想你。”
賈環聽了,就嘆:“遲了!我已然走了邪道了!但我很開心。跟著他們,只比我在園子裡開心一千倍!”
那趙姨娘聽了,更是驚慌,因問他:“兒啊。你竟是在做什麼營生呢?”因看著賈環黑衣蒙面,心裡也猜中了八九分。
那賈環聽了,想了一想,忽然‘撲通’一聲,朝母親跪了下來:“娘,我要走了。從前我在園子裡呆得憋屈,心裡早想一走了之的。如今老爺在大牢裡,我沒了顧忌,就更想走了!”
那趙姨娘聽了,只想哭,但又不敢哭,因怕驚動了園子裡的人。她想了一想,只得壓低了嗓音,對賈環道:“兒啊!在園子裡,你好歹是爺。寶玉是,你也是。如今都不敢看扁了你的!”
那賈環聽了,就嘆:“我倦了。好歹出去了,才是海闊天空!從此,我死,或我生,母親且都不必擔憂我!”
那趙姨娘聽了,就止不住地流淚,因對了賈環道:“兒啊。娘聽了你這話,傷心!我這輩子,到底指望的還是你。想你姐姐終有一天會出嫁,你若走了,叫娘靠誰去?”
那賈環聽了,還是不為所動,因對了母親道:“好歹還有寶玉。他會眷顧你的。他心不壞。”
趙姨娘聽了,便知兒子大概不會回頭了。因道:“好吧。你竟是來和我辭行的。我懂了!”因又將眼淚擦了一擦。
這時,那探春的丫頭翠墨見趙姨娘房間裡的燈還亮著,就在外頭的廊子下,輕喚:“姨娘,姨娘——夜深了,姑娘叫你早點歇著!”
那趙姨娘擔心翠墨進來,忙走到窗子前兒,對了那翠墨道:“我知道了。”
翠墨聽了,也就不過來了。那趙姨娘將窗簾拉下,將燈又調的暗了一些。因對賈環道:“既如此,你走吧!就當我從來也沒生過你!”
那賈環聽了,就給趙姨娘磕了三個響頭,一邊磕,一邊道:“娘,我果然走了。你放心,我會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