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尤氏從榮府回了來,經過巷子口時,也不知怎地,忽又想起依舊住在杏花小巷的三姐來。那尤老安人雖死了女兒,但幾日傷心過後,又一樣地活泛起來。每日裡見三姐整日閉門不出的,只是在門外絮絮叨叨,望她趕緊去找個女婿,那三姐聽了,也只當未聽見。
不想,門口的小丫頭來報,說是大姑娘來了。那尤老安人不想尤氏來了,忙對著三姐的屋子道:“你姐姐來了,還不快出來!”
因又趕緊拄著拐出來迎接。尤氏果然進來了,看著尤老安人就道:“媽媽看著精神倒是更好了!”
尤老安人於尤氏仍十分巴結,聽了她的話,就笑:“我的兒。這自是託了你和西府裡那璉二奶奶的眷顧!”
尤氏聽了,就冷笑一聲道:“這麼說,我那個妹妹,倒也沒有白死。橫豎她死了,兩府裡的人越發體恤你了!”
尤老安人聽了,也不計較,只是嘆了一嘆,說道:“可怎麼辦呢?只恨我膝下沒個兒子!說到底,也是你大妹妹沒福!”一時心裡就真有些傷心起來。
那尤氏聽了,就道:“罷罷!這都是你老調教的好!既這麼著了,怎地還和那張華勾搭上了呢?你見了,也不阻止,倒是任由她胡來。真正為了那麼些銀子,將你的女兒送了命去!一時若三姐再有什麼,你老就真的是個孤寡命了!”
尤氏這些話也戳人,但尤老安人一應生活開支都打兩府來,哪敢和她頂嘴呢?聽了,也只訕訕道:“說到底,是我命苦。連剋死了兩個男人。這女孩子,總是要有老子來調教的!”因又擦了擦眼裡。
那尤氏一徑說,一徑就走到屋裡坐下了。尤老安人叫小丫頭上茶。尤氏喝了一口,就道:“怎麼二妹妹還沒出來?莫非每天真的是將自己關在房裡?”
尤老安人聽了,就嘆:“何嘗不是呢?自打那日那璉二爺同她報了信後,她就那樣了。”陣豐引巴。
尤氏聽了,暗思了一回,方道:“看不出,這丫頭果然有些不同於二姐。當真是個剛烈性子。”
尤老安人就嘆:“這樣又有什麼用呢?只管頭不梳臉不洗的。”
尤氏便道:“她是個長情之人。既不想剪了頭髮做姑子,那麼這心裡到底還是眷顧那柳二郎的。”
尤老安人聽了,眼睛頓時又亮了亮:“大姑娘,莫非你還有法子?那姓柳的,明著眼睛回絕了她了。哎,也當真是沒臉。”
尤氏聽了,便冷笑了一聲,說道:“她沒臉?我看沒臉的是那死了的二姐。”那尤老安人得了尤氏的訓斥,也不敢吱聲。
那尤氏就又道:“雖她不是我親生。但見她這樣虔誠,我倒還有心幫她一幫。”那尤氏考察三姐為人,想到底還不是二姐那爛貨。現在府裡這般飄搖,以後也不知自己竟是個何下場,若趁此機會和三姐修復了關係,以後總能幫扶一下。
那有勞安人聽尤氏說願意幫扶,已然站了起來,嘆道:“她若能得造化,我以後天天替你燒高香去。”
尤氏聽了,便道:“罷了。那些香火錢,還不是來支使我?如今我也窮了,並沒有這些個小錢。”
尤老安人聽了,也不答。見三姐還不出來,心裡倒有些急了。因對小丫頭道:“你就說,大姑娘想法子來了。”
那三姐聽了這話,方下了床,開了門,從屋裡走了出來。
三姐也不出大格,見了尤氏,還是行了禮,口裡道:“大姐姐好。”
尤氏聽了,也就點了點頭,笑道:“瞧你這形容,就知果然是個言行一致的!”
三姐聽了,低了頭,就道:“我是心裡難過。”
尤氏就道:“這樣的事,放著誰不難過?我聽說,璉二爺都沒將他給勸動,看來此人當真也不好相與。莫如,你就棄了!這天底下的好男人,多得是!”
三姐聽了,就嘆:“我如何不懂這話?終究是心裡放不下!”
尤氏就笑:“罷了。我打聽過了,那柳湘蓮是個極其孝順之人。如今他將房屋田產都賣了,只在神京裡賃了房屋住著。因他父母俱亡,遂將將他拉扯大的姑媽接了來,一併過著日子。若要那柳二爺點頭,只管去找他的姑媽!終究這些,只有女人才能想到!那西府裡的璉二奶奶,卻也忘了這層!”因此,心裡又不免有些得意。
果然,尤三姐聽了,覺得可行。但又問:“大姐姐願意幫我?”
尤氏就笑:“我不幫你,我來找你做什麼?”
尤三姐聽了,就規規矩矩地跪了下來,回道:“大姐姐若肯幫我,以後咱姐妹就摒棄了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