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就道:“今天委實是個好日子。我的病也好了許多。你們今日都不用回去吃飯,都在我這裡大家熱熱鬧鬧地吃上一頓!”賈母說完了,因又喚鳳丫頭。
熙鳳從人群裡過來了。聽了賈母的話,就笑:“老太太還有什麼吩咐?”
賈母就道:“我年紀大了,喜歡吃些甜的燉得爛爛的東西,你去囑咐廚房,這席面上缺別的尚可,唯獨不能缺了一碗甜甜膩膩的紅燒蹄髈!那個我最愛吃!”
熙鳳聽了,就笑:“那個,我也愛吃!”
賈母就道:“待吃完了,你留下。我有些話要同你說。”
熙鳳聽了,不知賈母指的何事,只得低了頭,說道:“是,孫媳知道了!”
一時,丫鬟婆子展起屏風,收拾桌子上菜。賈母在主位坐下,看著席中人,突然就嘆:“怎麼覺得短了幾個人?”
李紈聽了,就站起回:“老太太說的可是雲丫頭。昨天她被她嬸子接了回去了。”
賈母聽了,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我說的不是雲丫頭。而是她人。”
王夫人聽了,坐不住了,因在賈母身旁笑道:“老太太指的可是姨太太和寶丫頭?”
賈母聽了,果然點頭道:“不錯。真正我病好了起床,就未曾見過她們。那琴丫頭也沒有過來。”
邢夫人聽了,就嘆:“不但是姨太太一家,珠兒媳婦的兩個孃家妹子,一時也回去了。我的孃家侄女倒還在,只是這會子她隨她母親串親戚去了。”
賈母聽了,並不問其他,只是嘆道:“真正這姨太太也躲得快,府裡也還沒有怎樣呢?就這樣畏畏縮縮起來。”
王夫人聽了,只得解釋:“回老太太,他們並未回去。不過是回家祭祖去了。過幾天,還會來的。”
賈母聽了,方道:“原是這樣!我就說看姨太太心性純良,並不會是那見風使舵之人!但願我不曾看錯了她!”
王夫人聽了賈母這樣說,面上就有些尷尬,因回:“怎麼會呢?我自己妹妹的心性,我自己知道。到底還是祭祖來得重要。”
賈母聽了,就嘆了嘆,囑咐鴛鴦:“鴛鴦,給我夾幾塊蹄髈。”
迎春坐在黛玉左側,見黛玉默默不語地只管吃飯,就悄笑:“你可得了寶貝了!”
黛玉就道:“也是個寶貝。做防身用自是綽綽有餘。”
迎春就笑:“少來。改日我要是有難了,問你借一借,可使得?”
黛玉就笑:“使得,當然使得。只要你開口就行。”
迎春聽了,果然就點頭道:“我這話並不是玩笑。保不定以後真要來求你。”
黛玉聽了,也笑:“我這話果然也不是頑話。”
二人說著,不禁相視一笑。
那尤氏因犯了錯,雖在席間坐下了,但卻是別別仄仄坐在桌子一角。賈母看見了,就嘆:“珍哥媳婦,何必如此?你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沒空來問你。”
尤氏聽了,趕緊將碗筷放下,低低迴道:“老太太,的確是孫媳的不是。想大爺在外還沒回來,與此事也不知道半分。只怕老太太太太能饒了我,大爺卻是要了我的命!”因又心裡畏懼。
賈母就嘆:“知錯就改,善莫大焉。珍哥回來了,我自會和他理論。只是這做人,終究還是要走正道才好。我知道你心裡憋屈,不過你妹子終究死了,你好生向珍哥懺悔下,保不定還是原諒了你的。到底你們是夫妻。”
黛玉在旁聽了,心裡就嘆:雖說尤氏行事背晦了些,但到底是東府的珍哥行為不檢點而引起。論責,賈珍亦是有一半責任。只是這府裡的人,哪裡又會責到他的頭上去?
賈母見熙鳳坐著吃飯,也是默然無語,因問熙鳳:“怎麼了?鳳丫頭!你慣常不是最會說笑的麼?這會子只像一個悶葫蘆一樣!”
熙鳳聽了,就道:“回老太太,孫媳這會子肚子是真餓了。只想吃頓飽飯,並不想多說話。”
賈母聽了熙鳳一本正經這樣說,想了一想,嘆了又嘆,忽然就頓住了口。因吃了幾口飯,說覺得累,胸口又悶了起來,便叫鴛鴦幾個依舊扶著自己進屋休息,並囑咐邢夫人等繼續用飯,不必理她。
那李紈見賈母走了,就在底下悄對熙鳳道:“哎——我問你呢,老太太都這樣說了,到底你心裡還嫉恨珍大嫂子不?”
熙鳳聽了,喝了口湯,就道:“有什麼恨不恨的,不過是過去的事了。”
李紈聽了,就掩口笑:“我不信。這樣的事,若擱在我身上,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