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覺不知道姜綺的奇襲是怎麼個襲法,但能猜到功能多半和踢館差不多。新人想要出頭,想要一鳴驚人,最有效率的辦法就是跟前輩廝殺,獲得勝利。當初章依曼參加《歌手》的時候,來勢洶洶來者不善,頂著前輩們的聯合圍殺,成功突圍,一場比賽之後人氣直接躥升好幾個臺階。
如今姜綺到了踢館爬升的年紀,而章依曼也成為了被新人視為眼中釘的前輩,韓覺不由感慨時間流逝之快。
“去吧,幹掉董事長,成功的話給你升職。”韓覺這樣鼓勵姜綺。
姜綺聞言欣喜若狂,完全把不久前剛升完職就被一句話降下來的事情忘了個乾淨,野心勃勃地想要幹翻董事長,掌控章氏民宿的大權。
“加油。”韓覺拍拍姜綺的肩膀。
“好的!”姜綺揮揮手,揹著行囊就跳到了車上。和她一起去湘南電視臺的,還有一組《民宿》節目組人員。姜綺保密措施做得很好,節目組也是臨時才知道姜綺也要去《歌手》,王導得知訊息後,立馬化身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分出一半的人手,緊急訂購機票要跟去湘南,顯然是把《歌手》當成了姜綺和章依曼的職場延伸。
車子啟動了,姜綺臨出發前還不忘探出窗戶叮囑韓覺:“老闆你千萬不要提前通知董事長啊!不然就沒效果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點坐回去。”韓覺應了下來,並且用力地記著姜綺的面孔,把這當成了最後一次告別。
目送走姜綺離開後,韓覺抱起情人節,牽上早已等不及的章三,和王匯出門在家附近散了散步。
韓覺其實很不情緣帶章三散步,因為太麻煩了。章三每次出門都很興奮,四處亂竄,什麼都想聞聞看,什麼都想嚐嚐看。想拉住它很需要力氣,稍不注意就會變成狗溜人。姜綺每次遛完狗回來都是滿頭大汗的,簡直比狗還累。韓覺力氣大,能輕易拉住章三,但即便這樣也會有智力上的疲憊——章三發現自己被韓覺牽住後無論怎麼都跑不遠,就會開始繞著韓覺東跑西轉,到了最後,牽引繩不僅會綁住韓覺的雙腿,還會把章三自己捆得動彈不得,只能哀嚎著等韓覺解救,有次還險些把自己勒死。
王導拿著攝像機問韓覺:“怎麼不參加今年的《歌手》?”闌海希望韓覺參賽這件事在圈內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觀眾的呼聲也很高,期望看到韓覺和章依曼對陣的場面,但韓覺始終不曾點頭出演。這樣的做法多少有些“臉大”,王導不希望韓覺被誤解或中傷,同時也怕記者之後詢問緣由的時候激怒韓覺,所以乾脆現在在節目裡問韓覺。
“因為我不知道去唱什麼。”韓覺跳起來避開了章三扯過來的牽引繩。
王導下意識想說點類似“你就是隨便唱什麼,大家都會聽”的漂亮話,但話在牙齒前面轉了一圈,又落回到肚子,忍住了沒說。因為這句恭維對韓覺來說只是一句廢話,韓覺現在迷茫的不是觀眾的反應,而是自己對這件事的目的。
“我現在不是狀態最好的時候,演繹出來的歌就不會好。”
“怎麼講?”王導收起了做綜藝的心態,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開始和韓覺聊天。“你現在狀態不好嗎?”王導緊張地打量著韓覺的臉色,很怕韓覺說的不好是指心理方面的不好。
韓覺笑了一下,解釋起來:“我做音樂從來都是為了表達,表達我的心情,我的想法,我的故事。我的所有作品都帶有我私人化的東西。但現在我的心情一直很好很幸福,想法也越來越不值一提,故事該說的也都說完了,儘管曲庫裡歌曲的小樣很多,我卻沒有興致去把它們做起來了。我心理和生理狀態都很好,但舞臺的狀態達不到完美的程度。”
王導自己就是搞創作的,也認識不少創作者,明白這是個怎麼回事。有些藝術家習慣於把私生活搞得亂七八糟,甚至特意逃避安穩的生活,潛意識裡是害怕創作欲消退,淪為平庸。韓覺現在儘管離平庸還很遙遠,但幸福的生活已經開始馴服他。
“那唱點能激發你銳氣的東西嘛,比如批判些什麼啊。”王導說:“就像你以前唱過的一些歌一樣。”
韓覺輕輕搖了搖頭:“真正的批判是有代價的,意味著要用鮮血來對抗,如果一切只停留在口頭表達而不配合行為,那就會變成一種沾沾自喜的幻覺。我以往的批判作品,多多少少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而且我最近開始思考,認為音樂不應該包含什麼力量。”
“為什麼這麼說?有力量不是好事嗎?”王導開始舉例:“比如《給十年後的我》,《給自己的情書》,很多聽眾說聽完受到了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