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凡無聲地嘆出一口氣,輕聲說:“這世界上哪來那麼多隨隨便便的金句,無非是吃了虧,受了教訓,在無數個深夜前思後想凝練成的心得而已。”
張子商愣了一下。
向祖、林鬱哲和金璨安靜地看著韓覺。
遠處韓覺終於應付完一個又一個熱情的前輩晚輩們,排練房逐漸變得空曠。
欣賞完吳克黎的說唱,並表揚了對方使對方心滿意足離開之後,韓覺向顧凡這邊走來。
整個排練房只剩這一戳人了。
“你在拍什麼?”從公開課開始,韓覺就看到張子商舉著個攝像機,進來之後就在那到處亂拍,他差點以為張子商被小周汙染了,同樣趣味扭曲,開始以拍師父的黑素材為樂。
“綜藝。”張子商說。
韓覺眉頭一跳,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張子商閉上了雙眼,面容哀傷,彷彿眼角有一顆淚水滑落。
又來了!又來了!
同一個梗玩三次會膩的啊!
“這是黃進和《極限》金導的新綜藝。”顧凡終究是善良的顧凡,笑著幫張子商解釋了一遍攝像機的來歷。
對於顧凡,韓覺當然是相信的。
“蠻有意思的。”韓覺環抱著雙手,右手的食指在胳膊上輕點著,說:“我記得戶外綜藝時代就是黃進和金導他們開創的吧?怪不得了……”
“怪不得什麼?”張子商搖了搖鏡頭,表示不解。
韓覺感嘆道:“綜藝節目必然會逐漸向紀錄片的形式靠攏,這個節目已經走在其他所有從業者的前面了。以他們現在的地位,還能有這個眼光和勇氣探索綜藝的邊界,挺讓人佩服的。
這個節目的模式也挺厲害的。
按照六人定律,這臺攝像機理論上可以被遞到娛樂圈任何一個明星的手裡。那些平時節目組邀請不到的明星,現在可以讓對方的朋友去邀請,就算對方始終不同意,但依然會被好友的鏡頭帶到。
而且觀眾不知道下一個拿到攝像機的藝人是誰,所以在觀看的時候,會有開寶箱的期待感。但弊端也同樣明顯,那就是隨機性太強,每期的內容都是一賭博,精彩程度由嘉賓表現質量而定,浮動會大,沒有固定的收視群體……”
“……”周圍的人面無表情地聽著韓覺的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們遇到一個綜藝的時候,想的是在鏡頭裡的形象,以及播出後的影響。然而韓覺直接用製作人思維,從上往下,層層剖析了這檔節目的賣點、優勢和劣勢,彷彿親身參加過節目的討論會議似的。
張子商聽得倒很認真,越聽越覺得手裡的這個攝像機天生就該被師父握住。留在他的手裡,只會讓每一個出鏡的人感到不安,以為要被他惡作劇……
張子商於是用自拍的姿勢,舉著攝像機把自己湊到了韓覺邊上,興奮道:“那師父,我現在就把攝像機傳遞給你了!”
韓覺不假思索地從張子商身邊彈開:“不要。”
眾人:“???”
你前面說了這麼一堆鞭辟入裡的分析,最後竟然說不要?不僅說了不要,還一副無比嫌棄避之不及的樣子,到底是想幹嘛?
韓覺沒有解釋。
因為韓覺完全可以預見,這玩意如果落到了他手裡,那麼最後一定會落到小周的手裡,而一旦落到了小周的手裡,那幾乎等於……呵呵。
張子商想學黃進,先把攝像機塞韓覺的懷裡再說。
張子商也真這麼做了。
“師父,我去下廁所!”他把攝像機往韓覺手裡一放,轉身就跑。也不怕韓覺鬆手,因為摔壞了要賠錢,雖然可以說摔壞了大部分是他的責任,但做師父的,總不好意思讓徒弟掏腰包賠錢吧?
張子商認為自己的計劃環環相扣,簡直完美。
直到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關溢!”
下一秒,排練房的門口閃現出關溢的身影。
張子商立馬剎住,雙腿一軟,差點摔個狗吃屎。他深刻記得在健身房八角籠裡,關溢是怎樣把韓覺處理地服服帖帖。而且那可是連號稱【萬物皆可拍】的大師兄都不敢拍的恐怖存在,千萬不能栽到他手裡。
張子商迅速轉身跑回韓覺身邊,拿起韓覺手裡的攝像機,露出微笑,一氣呵成,說:“算了,我還是帶去廁所吧。”
“乖。”韓覺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隱約覺得張子商又像小周了一點,真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