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寧次的世界像是被掐斷電源的老舊電視,螢幕閃了幾下,便化成雪花,又迴歸黑暗了。 而唯一的光源消失,寧次連自己都無法看見,就算視野中出現翹著尾巴,帶著些汙染屬性的四張人面。 看不見自己,這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將手指穿過本來應該是身體的部分卻毫無觸感。他似乎變成了空氣--如果這個空間有空氣的話。 幽魂多半都比現在的他像個人吧,少年這般自嘲著。 “真是好久不見。” 四張人面的嘴巴還是呆呆張開,舌頭作為裝飾物品耷拉在外面,就是這副像面具一樣的姿態卻可以讓聽者自然而然認為是這人面在發出聲音,而非戴著面具的某人,或是潛伏於這片空間的其他生物。 就連“真是好久不見”這句話,都像是亂碼一般,又像是什麼音訊的倒放,只是聽著就讓人類的耳膜感到痛苦。 可人類的寧次非但沒有痛苦,反而輕而易舉的聽懂了這人面說的話。 “什麼意思?” 好奇怪,是太久沒有說話了嗎?為什麼會和人面發出類似的音訊? 不,明明方才才剛剛發出過聲音。 但是,剛才,是什麼時候來著? 失去了日向寧次生存的世界,寧次便再也沒有方法去感知時間,他只知道自己在這裡,但現在連自己二字都不清楚了。 日向寧次,應該是個人類,就像是那個世界裡的日向寧次。說著人類的語言--生物辨別同類的方法不就是語言嗎? 聽見故鄉的方言會覺得親切,當外國人說自己母語的時候會擅自認為外國人和自己是相似的。就算是怪物,只要精通人語,擁有了人類的外形,那也應該能輕而易舉的融入到人類的社會中去吧! 而現在,寧次終於“看見”了自己。 那人面其中一張嘴巴驟然張開,光亮四起。 “那就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告訴你吧。” “我的半身。” 那是一面鏡子。它平整,光滑,做工優良,將對面的“少年”清晰的映照出來。 但,卻是那人面的樣子。準確的說,應該是映象反轉後的人面。 “如你所見,日向寧次早就死了。” “來講個故事吧,孩子。” 那人面自顧自就要開始,在開口之前又看見寧次一副大腦宕機的模樣,便好心的等待。 這裡沒有時間,就算寧次一直沉浸在思考中,在結束的那一瞬間,便會如同無縫銜接那般接續。換句話說,就是低頭抬頭以下,連完整呼吸都算不上。 人類這種生物,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有結果。只要存在結果和開始,間隙就會被不斷縮小,畢竟,這裡沒有時間,擁有的只有規則。 寧次看著鏡子中的形狀,連握緊雙拳都做不到--畢竟沒有那種東西。 他是誰?誰才是日向寧次?是所映照世界中的寧次還是現在無限接近怪物的寧次? 又或者這是什麼迷惑人心的能力,只是為了將他吞入腹中? 無論如何,現在只有聽它講述這一條道路了。 從“好久不見”開始,主動權便已經不存在於他手中。 “看來來你已經想好了。” “好久不見是什麼意思?那次應該是’初次見面‘才對吧。” 人面身邊出現被扦插之術貫穿胸口的寧次,那雖然是虛影但卻可以滴滴答答落著鮮血,而明滅可見的是,竹取久禮。 “你應該不記得了,但我記得很清楚。” “不光是一開始作為日向寧次,還有後面因為小錯誤作為竹取久禮。“ “日向寧次曾經向我許願,在淨土。” “這麼說會不會有些不嚴謹?應該說是,向我的半身許願。” 日向寧次身邊出現了新的虛影,是大筒木輝夜。這人面連封印輝夜的石頭都一併做成了虛影呈現在寧次眼前。 “在這個外星人來之前,這顆星球供奉著我。” “獻出祭品,我便會滿足他們的願望。” “直到這個傢伙出現呢。” 雜音聽不出感情,明明應該是極樂之匣悲慘經歷,卻像真的傳說故事一樣被講了出來。 “人們發現不獻出祭品也可以被滿足願望。” “於是這顆星球的神明變成了’舊神‘,而外星人成為了新神。” “她的力量被兒子六道仙人...” 輝夜的虛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長者角,閃著光的六道仙人。 “分給了這顆星球上的人們,形成了新的規則。” “而舊神被分為兩個部分,六道仙人將軀幹和神力分別封印在現世和淨土才堪堪控制住酒神。” “淨土也不過是新神創造的靈魂安息之所。” 說到這裡,寧次也大約明白了。在四戰中戰死的日向寧次,在淨土裡遇到了另一半極樂之匣,獻上祭品許下願望,而那些經歷以及白眼的特異都屬於願望的範疇。 “日向寧次的願望是什麼?” “這我也不知道,你許下願望的物件是我的半身,身在現世的我怎會知曉?” “那日向寧次獻出的祭品是什麼?” 足以重置世界的祭品,連一個怪物都需要吞噬生命,日向寧次究竟獻出了什麼? “很遺憾,這我也不知道。” “不過既然透過你,讓我的半身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