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為什麼拒絕承認自己的身份?只要她肯出面供出當年收買他們的人,兇手就能伏法。”
林書這個問題問出口,顧景琰又回到了最初那句話,“她的愛人是被活活燒死的。”
林書愣了一下,
顧景琰又說,“他現在是外籍,就算能有證據證明當年那場大火是蘇婉琴指使人做的,你覺得她能讓對方伏法嗎?按照那邊的法律,兇手可能連一級謀殺都夠不到,不痛不癢的判幾年,如果能找一個更牛的律師,可能甚至連牢都不用坐,你覺得她甘心嗎?”
“她沒有時間了,法律訴訟的過程不管在哪個國家都十分緩慢,她等不了的,就算能,活活燒死和幾年牢獄之災如何能相抵?”
林書明白過來,輕聲道,“那她是想親手復仇嗎?”
顧景琰沒說話,這是他能想到的,對單一朝現在這些行為最合理的解釋。
他只是設身處地的帶入了一下,如果是他的愛人被人傷害,在如此痛苦中去世,即便法律能判兇手死刑,也難消他心頭之恨切膚之痛。
他大概也會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去終結這一切。
從這一點上,他能理解單一朝為什麼不願意承認自己的身份,和他們合作。
畢竟如果蘇婉琴等人先被國內的法律制裁,她就再也沒有機會手刃仇人了。
本以為單一朝知曉這一切,會選擇跟他們合作,是他們想的太簡單了,人心都是複雜的,他們在賭單一朝對當年做那件事的懊悔,而忽略了他本人身上所經歷的種種。
顧景琰將剛剛吃飯時候談話的錄音打包發給了宋天駿,“哥,收聘禮了。”
幾分鐘後,宋天駿回了他一個動態表情包,一個下了蛋的母雞“咯咯咯”叫著,滿院子瘋跑。
單一朝臉色慘白,他緊咬著嘴唇,一直到嘗道腥鏽味,才啞聲開口,“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顧景琰並沒有失望,只是平靜道,“裝傻並不能讓你獨善其身。”
單一朝沒再開口,拉開門倉皇離開。
人走後幾分鐘,林書才走進來,“顧總,人上車了。”
顧景陽“嗯”了一聲,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
林書嘆氣,“怪只怪找到這個趙藝丹的時間太晚了,他本就得了絕症行將就木,要我我也選擇安安靜靜度過最後這段時光,當年的案子要是翻出來,他會身敗名裂的。”
顧景琰說,“他已不是她,你覺得這對一個性別認知沒有問題的人來說,還不是最絕望的嗎?”
林書愣了一下,覺得顧景琰說得也有些道理,但還是有些想不通,“那既然不在乎這些,跟我們合作是最好的選擇啊,只要她把聯絡她動手的人供出來,那個人再供出蘇婉琴,蘇婉琴被繩之以法,他的仇不也能報了?”
顧景琰沉默了片刻說,“她愛人是被活活燒死的。”
林書沒明白過來。
顧景琰問他,“當年火災死的明明是單一朝,為什麼他的父母會出面否認呢?”
這也是林書納悶的點,自己兒子死了,為什麼對外說兒媳婦死了,兒媳婦怎麼整容成了已故兒子的模樣,總不能是趙藝丹怕丈夫一家承受不住喪子之痛,假裝死的是自己吧。
這也不合理啊,當初活下來的那個人受傷也不輕,哪能完成這麼完美的謊言,更何況假裝兒子也不用變性吧?解釋不通的。
於是林書虛心請教,“顧總,您覺得是因為什麼?”
顧景琰想著林書送過來的資料,一點點推測這其中的緣由,“單一朝的父母在當地華人圈子裡很有名,一家收入夠得上中產階級以上,單一朝自己也非常勤奮上進,一個前途無量的兒子,你說他們會願意接受一個沒有背景的外籍女人做兒媳嗎?”
林書說,“這也看人,比如您母親,那肯定是不願意,瞧她那些年對太太的態度;但要是董事長的話,就沒那麼重的身份觀念。”
顧景琰……
對方顧景琰想抽他的眼神,林書輕咳一聲,“顧總,您繼續。”
顧景琰剜了他一眼,又道,“如果能接受,不會一直到她懷孕,兩人都還沒有辦理結婚手續,他們本就不看好這段關係,遲遲不同意兩人結婚,也是在拖時間,拖到他們感情淡了,自然而然就會分手,但是……”
但是這個願望還沒實現,兒子就死在了那場大火中,兒媳卻“好好的”活了下來。
懷孕八個月的孕婦能死裡逃生,正在青壯年的兒子卻命喪火場,人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