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個屁!”三丫頭看看那物跑的方向。“肯定是狡獰子(土話,實則是松鼠),它在偷桃子吃!” “吊死鬼呢!吊他媽個頭!”鄔彤彤罵罵咧咧,用電筒夠著脖子照桃樹兜子。“三姐沒說錯,是狡獰子在偷桃吃,樹兜子下還有桃子核!”她頓頓:“媽他的,不對喲!” “怎……麼不對?”王瑤窩在我胸前問。 “桃樹枝上怎麼吊著紅布巾子?”鄔彤彤說。“未必是吊著避邪的?” “避個鬼!”三丫頭說。“肯定是我媽故意掛上去的,防止鳥雀啄桃子吃的。” 這桃是五月的吊頸白,個頭大,肉質脆甜,挺好吃的。是我媽吊的紅布巾子,也未可知。 “吊布巾子能趕鳥雀?屁!”鄔彤彤用電筒不停地在樹上照來照去。“哎喲我想起來了,我媽讓老弟砍了桃樹椏子,削成木樁釘了三姐的酒鬼死爸的,桃樹上附上了他的鬼魂,所以才繫上紅布條巾巾!” “彤彤姐!你說的好怕人!”王瑤直往我懷裡窩。“暢!我害怕,抱緊我!” “危言聳聽!”三丫頭說。“我爸的棺被四面八方的桃樹樁子釘著,靈魂還動的了麼?盡在胡說八道!” “那我媽給桃樹繫上紅布條巾巾幹什麼?”鄔彤彤質問三丫頭。“你說呀?” “回去問我媽不就曉得了?”三丫頭抹了一把頭頂。“頭毛都露溼了,要生病的,快點回喲!” “是要回。”王瑤跟著催。“彤彤姐!看好沒有?” “回!回!”鄔彤彤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不耐煩地轉身說。“走回!” “不回有狠你在園子裡蹲一個晚上!”我說。“還是回去洗完躺在床上,構思你的科普文吧!” “寫好科普文,拿學校貼在黑板報上。”鄔彤彤興奮的說。“老姐的大名要轟動全校!” “你已經是全校人人皆知的人物。”三丫頭說。“大校長的千金大小姐,名如雷動,家喻戶曉!” 我們聽著都好笑。 “彤彤姐!你已成了公眾人物!”王瑤咯咯笑。“我暢配不上你的名頭!” “擁有老姐,那是老弟三生有幸!”鄔彤彤甪電筒照我臉,電光刺的我眼睛都難睜開。 “拿開喲!”王瑤直揮手。“電光要是刺瞎了我暢的眼睛,彤彤姐!我要找你賠!” “老姐陪你睡覺!”鄔彤彤對王瑤笑。“老妹面板白如雪,光滑的很呢!” “我有我暢摸,不稀罕你。”王瑤笑。“睡覺有我暢陪,更不稀罕你!” “哥哥——!”路邊忽傳出一聲怪叫,跟著卟啦一陣響,樹草林中竄出一隻全身烏黑的東西,沿路往山上跑去。老遠又傳來一聲“哥哥!”的叫聲。 “不好!”三丫頭驚叫。“有鬼在顯魂!” “三姐!”我說。“狗屁鬼顯魂,是夜鷺鳥。記得你爸的鬼顯魂不?雪地裡哇哇一聲接一聲的叫,還留下了腳印子!” “夜鷺島不是這樣叫。”三丫頭說。“應該是咕咕哥,咕咕哥的叫。說不定就是鬼顯魂!” “哪兒來的那麼大鬼魂?”鄔彤彤不相信。“菜園子對面山有墳包子,我用電筒照照,瞧有沒有鬼魂?” 鄔彤彤說著,拿電筒照向山上的墳墓,模模糊糊的,只看到沿途的樹木,墳包子根本看不見。 但過一會,更遠處又傳來“哥哥!”的叫聲,好像進了深山林子。 “好像是鬼顯魂耶!”王瑤說。“哎三姐!不會是你的死爸快要入土為安,又跑出來作崇吧?” “我爸的鬼魂被桃樹樁子釘著,還出來得了?”三丫頭說。“肯定是哪個人要死,魂魄已離體,跑出來顯魂踩場子。” 農村人傳說,哪個人要死,便在臨死前去山上預先找埋棺的地方。所以,三丫頭說是踩場子。 “未必是哪個人病倒了床?”王瑤說。“我們上下隊,還有河對面灣,沒聽說誰生了大病喲!” “我們在上學,曉得個屁!”鄔彤彤說。“顯魂就顯魂,要死的人總是活不成!” “哥哥!”忽然,那聲音轉到了近處灣子對面的山頭,我們都叫它門坡。 “敢情是下灣的。”三丫頭說。“門坡側面是梨子園,下隊姓李姓張的墳園山,聽,聲音轉到了那兒。” “跑得好快喲!”鄔彤彤說。“一小會就繞了一大圈子!媽的!鬼魂還真是在空中飄著走路!” “是飛好不好?”王瑤說。“樹林子,山坎子,大坡子,不飛能有那麼快?” 嘰喳著我們已經進村子,只看到沿路住戶家的燈上,夜裡沒一個人出門。 “黃瓊瓊的屋呢?”鄔彤彤用電筒晃著問。 “正後山邊子通向墳山的地方。”我說。“背後就盡是墳包子。” “我的媽耶!那還能住個屁!”鄔彤彤說。“睌上不做惡夢才怪!” “所以瓊瓊嫂子住在我家裡不願意回。”王瑤說。“郭偉的孃老子蓋房子真不會找地方!” 我想當時總是沒有合適的地方,萬不得已而為之。 “總是沒得好場子。”三丫頭說。“你們不曉得吧,當年這地方土坯牆,大白天平白無故的倒了,砸死了一條小碗口粗的菜花蛇!” “那蛇是打哪裡來的?”鄔彤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