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說著,已到了菜園子。 青菜薹掐了大半廂園,小黃花朵朵在微風中搖曳,居然有兩隻花翅膀的小蝴蝶與蜜蜂,在採花蜜。 “姐!暢哥!”小丫頭看著興奮的叫。“有蝴蝶蜜蜂!” “春天來了,大驚小怪的!”王瑤說小丫頭。“見著什麼就亂嚷嚷!” “現在天還冷呢!”郭蕊蕊說。“不過河溝坎邊的桃子樹,在放朵子!” “三姐!”鄔彤彤還記著道先渡出的張霞的魂魄。“道先用黃符包著張霞的魂魄,送到山上怎麼處理?” “我算著你要問的。”三丫頭說。“張霞的爹媽捧著黃紙符,來到山上張霞的墳前,道先開始神仙跳:蒼天,蒼天,今朝開了眼。大地,大地,接女兒回去……” 三丫頭說著突然住嘴,兩眼去看桃花。 “三姐!”鄔彤彤聽的正是興頭上,見三丫頭住嘴不往下說,很是不滿。“怎麼又不說了?” “快看桃子樹!”三丫頭兩眼一眨不眨的死盯著,用手指著叫。 我正割完韮菜,抬頭看向河溝子坎邊,桃枝上站著一隻紅翅尖黃嘴的小鳥,尾巴拖著似小扇子。 “末必是張霞來了?”郭蕊蕊說。“怎麼只站著不動也不叫喚呢?” “見他媽鬼喲!”鄔彤彤有氣,從園溝裡拾起顆石子,就扔了過去。 “卟啦”一聲響,紅鳥拍翅飛了起來:“張霞末,走喲!張霞末,走喲!” “鳥叫喚了!”郭蕊蕊說。“好像是說張霞末,走喲!” “哎!張霞跳塘死了,你們說的旺末家,未發生點麼事?”鄔彤彤這倒是很會想。 旺末大名叫郭金旺,比我長一輩,有一個兒子,現在已搬進了城裡。 “還說沒發生點麼事!”三丫頭說。“他家那屋子住不得人,一到晚上,房間點的煤油燈,就會自動點亮了,老聽到有人走動,弄東西響!” “哎!三姐!”郭蕊蕊說。“先把張霞的魂說完好不好?大地,大地,接女兒回去。下面呢?” “道先如猴子瞎蹦亂跳了一通,噹噹噹就敲了三聲鑼,嘴裡接著念:張霞!張霞!你的家到了,請回去吧!”三丫頭仍在看那隻鳥,口裡說。“道先一抖花袍子,張霞的爹媽將包著螞蚱的黃紙符,放在張霞的墳頭上。你們猜,這時候發會生什麼?” 我有些好笑:我的美三姐講個張霞,斷斷續續總是吊人胃口。 “能會發生什麼?”鄔彤彤聽的緊緊張張,忍不住問。 “嘿嘿!”三丫頭不知做什麼笑。“那綠螞蚱破符而出,隱入了墳中,黃紙符呼啦起火燃燒,那煙不是白黃,卻是綠幽幽的,圍著張霞的墳墓打轉轉,久久不散!我的女耶!張霞的媽一下子撲倒在墳堆上,號啕大哭。” “悔之無及!”鄔彤彤說。“逼死了女兒,一屍兩命,可嘆!可嘆!可氣!可恨!後來呢?” “後來就有這隻鳥,經常飛停在張霞家中,房簷下的曬衣竿上叫。”我說。“叫聲就像是張霞末,走喲!張霞末,走喲!” “真有感應!”郭蕊蕊指天空。“瞧,那鳥還在天上飛呢!” 青萊苔子掐完,我們出園子堵園門,一小群開始往回走,那隻鳥在我們頭頂上打轉轉。 “旺末家中最後怎麼樣呢?”鄔彤彤問。“老弟!你曉得不?” “還說呢!”王瑤說。“他家中盡出怪事,過年打餈粑,糯米就是蒸不熟,灣裡上了年紀的人說,那是被張霞吃過的米!” “光這還不算。”三丫頭說。“家裡半夜三更的,動不動聽到有人在哭,旺末接了媳婦,媳婦動不動就發瘋說糊話:張霞!別惹我!張霞!別惹我!他媳婦不在屋裡住,就成大好人。” “張霞要佔有旺末!”郭蕊蕊說。“後來呢?” “蕊蕊姐跟彤彤姐一個腔調!”王瑤聽著好笑。“後來,旺未那屋子陰陽先生住不得,就帶著媳婦,跑進了城裡,屋子沒人住,如今都倒了,只餘個斷壁殘垣!” “張霞爹媽害了兩家人!”郭蕊蕊說。“生米快做成了熟飯,認了不就得了!” “可他們偏偏不那樣想。”我說。“好像他們跟我們郭家,有世仇似的,說什麼女兒就是窩糞,也不把我們家做媳婦!” 我們回到大門口,卻見夏金桂穿了一身紅,與老公郭曉宇,在打嘴仗。 “曉宇哥!”見他倆我說。“剛才回的?怎麼跟嫂子走到門口吵架呢?” “她乾的好事!”兩人都三十多歲了,也未能有個一兒半女。郭曉宇指著夏金桂說:“回來走到下灣的塘埂上,就聽到有人說她的壞話!” “哥!”王瑤說。“你跟嫂子不是老在北京,拆房子麼?” “拆鬼房子!”郭曉宇沒好氣的說。“去年八月間,你嫂子不是回來打板慄,在家佔了快一個月麼?” 我想起我媽那天說郭富海,他對黃毛夏毛下了手。 “曉宇!你親自看到來?”夏金桂漲紅了臉,有些外強中乾。“灣裡人多嘴雜,嚼爛舌根子的人多著呢!”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