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說著走進了暖房。 小丫頭說:“告訴你們,徐老師才喜歡我,要給我做大姐!” “真的?”王瑤問。“徐老師是怎麼說的?” “她說要跟我媽做女兒。”小丫頭說。“問我媽有沒有大兒子?” “我媽怎麼說的?”鄔彤彤接腔問。 “我媽說該曉得早早的生一個。”小丫頭說。“徐老師說我們家好溫馨美滿,她好好向往!” 我也覺得我們家很溫馨幸福,因為我媽會經營,不是一家人還都變成了一家人。 到了十一點鐘,我媽吩咐我拿上柴刀,她揹著鋤頭,與我岳母娘一起,帶我們上山,只留下三個孕寶加小丫頭在屋裡。 來到王家去墳山的羊腸小徑,我們赫然發現,沿途的樹棵與柴草上,都留有血跡,一直通到了王大河的靈柩處。 到棺前一看,棺蓋已支離破碎:王大河的英魂東西南北四面釘了桃木,不能通行,只有走天上飄過。 “娘賣x的!死鬼真能折騰!”我岳母娘一見就罵。“蘭子!當初該曉得在棺材蓋上,也綁根桃木,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這柩到了養生地上!”我媽夠著脖子,往棺裡看時,嚇了一跳。“萬姐快瞧!” 我與三丫頭郭蕊蕊,鄔彤彤王瑤,踮腳往棺裡一瞧,赫然心驚:王大河的身子,一點沒變,跟活人無異,只不過是腦袋,被我劈成了兩半,白色的腦漿與汙血,到處都是。他的兩手,指甲尖尖,長的老長,在陽光泛著白光。 “萬姐!”我媽算是吁了一口氣。“死鬼這下再作不了妖,暴屍陽光下,來生只能投生豬馬牛羊,雞呀狗的。” 三丫頭忽然流眼淚:“媽呀!總得把我爸的屍體,用東西蓋著呀!” “該他歪!”我岳母娘咬牙切齒。“死了好好呆在棺裡不好,非要自己折騰,天天晚上去鬧老孃!這下該他活該!” “兒子!”我媽說。“快砍樹棵子,三與蕊蕊瑤瑤,彤彤都撿著,幫忙把棺蓋住。王大河!你活著時磨人,死成鬼仍不安分,怪不得我們心狠!” 我砍柴火棵子,盡擇大的砍,三丫頭郭蕊蕊,王瑤與鄔彤彤,跟著拿,我媽與我岳母娘,接著將棺,蓋了個嚴嚴實實。 “得柩半年,死鬼也是前世作了孽的!”我岳母娘說。“娘賣x的,還死在大雪天,不是你與永子,指望我哭都哭不上山來!” “有一說一,是虧了我家永子。”我媽說。“我家永子真是個好男人!” “蘭子!”我岳母娘突然問。“你為麼事要收蕊蕊的媽,給永子做二房?” “蕊蕊女來了我家就不願走。”我媽望著郭蕊蕊說。“再者,她媽是公安,能撐門面,我永子威風!” “屁!”我岳母娘忽然笑。“誰曉得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我媽不好呀?”郭蕊蕊衝我岳母娘說。“我媽是會想,是能給我爸長金臉!” “兒子!”我媽說。“還用勁砍,我與你幾個姐,一人背點柴火回。” 我媽說著挖斷長樹苗子,扭腰子捆柴火。 我們山裡人,上山砍柴不需帶草繩子,弄柴火自用樹條子擰,一根擰出彎彎框框腰頭子,將樹條子上的岔丫子捏到一起,與腰頭子連丫子與身子一起纏繞擰,捆柴火比草繩子方便還緊。 王家的老墳山只有一小片,了不起夠他們家燒柴,還不知在我們郭姓人的山邊交界處,年年砍了多少。反正我們郭姓人的山,按人頭都分有一大片,年年換片砍,柴燒不完,隨便弄。 砍到日正當頭,每個人都背了一小捆,包括岳母娘,我們往山下走。 “蕊蕊姐!”鄔彤彤說。“這背柴火把崔老么,該唱什麼調調?” “太陽出來喜洋洋,姐跟小郎上山忙。”郭蕊蕊不怕累,還唱小調調。“砍的東山出黃金,背的西山盡夕陽。” “後面一句不好。”三丫頭說。“前頭出黃金,後頭盡夕陽,黃金去了哪兒?” “三姐”郭蕊蕊說。“那你改一句?” “砍的東山出黃金,背的西山銀閃亮。”三丫頭說。“這才算是對等。” “不好!”鄔彤彤說。“沒‘背的西山盡夕陽’美感。” “我也覺得還是原句好。”王瑤說。“出黃金指日頭剛出來,與後面的盡夕陽呼應。” “對對對!前後呼應。”鄔彤彤說。“三姐改的沒意境!” “三姐!”郭蕊蕊笑。“三比一,你輸!” “行行行,你們都是對的!”三丫頭有些不服氣。“暢暢!你說呢?” “三姐!”我說。“是蕊蕊姐的原句好!” “哈哈!四比一!”郭蕊蕊大笑。“三姐!還不服氣?” “些伢不得了!”我媽在前頭說。“萬姐!些伢讀書還是有用哈?” “是有用。”我岳母娘說。“就是喜歡鑽牛角尖,唱山歌管它什麼詞不詞的,只講好聽就得了!” 我想起胡金牙唱的那山歌:這山望著那山高喲,看見男人追女跑喲,追上抱住女的腰喲,滾進草叢逮山貓喲……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