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偉!”我媽說。“他是喝多了酒,犯糊塗,也不是故意的。你非要弄得出了人命案就好些?趕緊讓不成在活的東西滾!” 郭富海差不多渾身溼透,酒早已醒了,滿臉羞愧,爬起河溝坎子,就急忙往回逃。 “老不死的混賬!”郭偉仍覺不解氣,望著他的背影罵。“不是我三媽,我非要鳧死你個死不要臉的!” “是個老混賬!”大炮筒子罵。“幾多回想吃老孃的豆腐,我都沒讓他得手!” “偉偉!”我媽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家黃毛再也沒讓他老東西沾邊,這事就算了。哎偉偉!今年不出門?” “那邊在下大雪呢,還沒開工。”郭偉說。“三媽!要走也得帶上我瓊瓊!” “偉偉!”黃瓊瓊說。“今年我要生伢,去那遠遠的搞麼事?還不如就在家裡,跟我三爹做事,錢還現便,供吃管喝,一天掙純錢一百二十塊!” “你喜子哥今年我就不許他出遠門。”大炮筒子說。“現在已跟我三爹去了縣城的工地!” “三媽!”郭偉偉有些動心。“我三爹還要人不?” “等你三爹回了,你問問他唄。”我媽說。“縣裡工地已經開工,具體我也不曉得。” 我媽說著轉身走:“些伢都跟媽回!” “瓊瓊嫂子太誘人!”鄔彤彤嘻笑著說。“楊柳依依的,翹著個屁股,老東西總想老牛啃嫩草!” “是死不要臉!”王瑤罵。“侄媳婦也不顧,典型的為老不尊,該死!” “這回很吃了點虧!”鄔彤彤說。“天多冷啊?有大太陽曬著都不中用,死胖子受了涼,不會像三姐的老爸,得重感冒,見老閻吧!” “死了少個瘟!”三丫頭插嘴。“像郭富海這種人,活著是禍害!” 我們回到家,我媽問我們作業做的怎麼樣了?不那麼緊張,就把牛娃子從山上揹回的幾捆柴火,拿刀剁掉,免得放在院子裡佔地方。 “媽!”郭蕊蕊說。“作業總是還有,手都寫酸了,剁柴火算是另類休息。弟去搬樹墩子拿刀,讓姐來剁!” “私訂終身,心裡興奮?”三丫頭笑。“細白手拿刀做粗話,也不怕人心疼!” “我弟心疼!”我搬來樹墩子,拿來小彎力,順手從窗臺捎帶下線白手套子,郭蕊蕊拿來小凳坐下,她武裝整齊。“弟!把柴捆給姐拖過來!” 她還來真的。 我媽擰開水龍頭,抓緊時間把車子沖洗完,好用毛巾抹乾水,罩上車衣,她能做別的。 “媽!”小丫頭從暖房裡跑出來說。“我馮媽贏了一大堆錢喲!” “靜靜!”王瑤問。“甘蔗還有沒?” “還有。”小丫頭說。“四姐!你要吃呀?” “快拿出來,我們都想吃。”鄔彤彤說。 “好!我拿。”小丫頭轉身進暖房,拎著袋子走出來。“姐!你們吃!留截我媽哈!” 她心裡還想著我媽。 我媽這會衝完了車子,用毛巾在揩水。小丫頭拿一截甘蔗走過去:“媽!我來抹水,你吃甘蔗!” “女!車頂蓬上你抹不夠。”我媽說。“你自己吃,媽是大人,不吃。” 我媽在考驗小丫頭。 “媽!我吃了的。”小丫頭挺可愛。“我拿著,你弄好了再吃。” “媽的乖乖女寶,真是心疼媽!”我媽彎腰吧了小丫頭兩口。 郭蕊蕊乒乒砰砰剁柴火,還有模有樣的,剁的還快,練過功的人,與普通人還是不能比。 “蕊蕊姐!”王瑤笑。“看不出來喲,剁柴火還真是有一手!” “老妹!”鄔彤彤說。“這把崔老么,該怎麼唱高調?” “纖纖細白手喲,拿著柴刀溜。”王瑤還真會即興唱小調。“左剁萬里山河在喲,右剁流水唱歡歌……” “媽的女耶!你還真是會唱!”我媽覺得挺驚豔,忍不住誇王瑤。“女!後面呢?” “媽!後面還有。”王瑤咯咯笑。“天上的星星不眨眼喲,地下的人兒笑呵呵。巧手剁得春常在喲,山川日月不蹉跎。媽!怎麼樣?” “媽的嬌嬌女唱得好!”我媽還真是有點看不出來。 “美弟媳婦!”郭蕊蕊好驚訝。“後面的詞好大氣霸氣喲:巧手剁得春常在,山川日月不蹉跎。虧你想得出來!這麼玲瓏剔透,難怪你能考全班第三名!” “可惜崔老么死了!”鄔彤彤說。“老妹要是給他做徒弟,那是得意門生!” “呸!”王瑤忽然呸了一口:“本小姐姐可不願給那糟老頭子做弟子!” “老妹!”鄔彤彤正言說。“崔老么靠玩燈唱戲會唱,可搞了不少錢!” “我不稀罕!”王瑤撇嘴。“我爸會賺錢,用不著我到處去拋頭露面賺些下賤錢!” “媽的女會想!”我媽說。“媽要是出去找事做,手到擒來,些臭男人就會想方設法打媽的主意,劃不著!再說過去戲子也不入流,那是三教九流中最下賤的行當!” “媽!現在的戲子叫明星藝術家,不得了呢!”三丫頭說。“這時代怎還能與過去相比?”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是古言。”我媽還言之鑿鑿。“什麼狗屁明星藝術家,都是些自私自利的主,國難當頭,還是沒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