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我媽懷裡,那是暖和。 乾媽推門進來:“外面真是冷,虧得伢們放了假,這要在學校裡,多遭罪!” 大家坐在小桌前吃飯,湯鍋放在爐面上,火口坐上了開水壺。我爸媽岳母娘,與幹老爸乾媽,喝洋河大麴,吃花生米,小魚,醃扁豆,酸豆角,醃辣椒炒鵝蛋,醃鵝蛋,蘿蔔絲,大白菜一切在小盆裡,邊吃邊往狗肉火鍋裡下。 我媽還是有先見之明,年年辣椒豆角,扁豆,醃滿一大缸,備著落雪結冰,冬天不便,在家裡好不出門好下飯吃。 幹老爸與乾媽吃的津津有味,額頭直沁汗珠子。 幹老爸說:這吃著得力,頭上汗淌。 乾媽說:我媽真有手段,豆角辣椒扁豆,醃得黃亮亮的,這麼脆蹦好吃! 我媽笑:姐姐!我在家無事,就想著吃的一頭! 說的眾人哈哈笑。 鄔彤彤說:哪個姑娘跟我家做媳婦,一輩子都會幸福加幸運! 到了臘月二十幾,天氣好轉,冰溜子化了不少,大路能走人,我幹老爸無所謂,我乾媽要去單位,兩人回鎮上。 道路被車輪子壓的溝溝坎坎,我媽怕把在底盤磨壞,不能開車相送,兩人只能步行。 我爸媽都叮囑我乾爸乾媽:要是沒事我乾媽放假,乾脆回到我家來過年! 我乾媽連說好好好:她與我幹老爸,在我家住著自由,又有小暖房不用烤火塘,吃的習慣,是戀戀不捨。 灣裡人開始殺年豬,打餈粑。我媽嫌餵豬髒,還要勞神費力打豬草,就沒養豬,向灣鄰殺有年豬的人買肉,吃現成的。多是買了半個豬,我媽把肉放小翁壇裡醃好,然後拿出,挑曬在房簷下的鉤子上。 我與王瑤喜歡吃餈粑,多是在家半響半晚上,拿到爐子上烤,烤的發黃兩邊鼓,帶硬殼子吃。 在家裡我與王瑤是兩寶,我爸媽在吃的東西上,從不說,想吃就弄著吃,年年糯谷要興一大田,餈粑把幾橧,用刀切成一塊塊的,放進大缸裡用水浸著,防止乾裂。 鄔彤彤喜歡吃餈耙坨子,我媽說:媽的女呀,餈耙坨子吃多了難得消化,別把胃弄壞了! 三丫頭白眼:“饞相!嘴巴子沒吃過麼事的!” 大鳳卻笑:“哎喲!粘牙鼓腮膀子的,像狗子吃餈粑!” 說的我們都忍不住笑。 我們那裡農村人打餈耙,先用小餈耙柺子捅,然後換成大木錘子,兩人砰哧對錘錘,周著石窩餈耙窯子打轉。打了一面,又用小拐了拔帶,一個人用乾淨溼毛巾沾水,然後兩人用柺子挑起,一,二,三!喊著號子翻面,繼續用木錘子夯。 有時還唱打餈粑歌: 大雪天喲,嘿嘿嘿。 打餈粑喲,呵呵呵。 你一錘喲,我一錘, 吃口餈耙喲,累壞人…… 聽著挺有趣。 殺年豬,打餈粑,一直要鬧到年邊上,你請我家喝殺豬湯,我返身請你家的,灣子裡那陣子挺熱鬧。 趁著天氣好,人們挑筐帶擔,上街辦年貨,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年畫炮仗,人們見面就問:你家的年貨辦好了吧?那日子只講東西,沒誰去在乎錢。 我們家上街一群子,我爸媽帶隊,我大鳳三丫頭,王瑤鄔彤彤王靜,有時我岳母娘與王大河也相約一起。 我媽叮囑我們:街上人多,一定要牽好王靜,掉隊陷在人空裡,難找麻煩! 回來就更不得了:扛的甘遮,拎的蘋果桔子,提的大魚小魚,糖果餅乾等,人人雙手不閒。 王靜槓根甘蔗:“媽!甘蔗好重喲,難背!” 遠路無輕擔,八九里路得一走。 “來!把我!”我給她接著,讓她兩手空擺。 “暢哥!身上再好輕!”王靜說。“為麼事開始扛著不重,越走越重呢?” “那是你的勁越走越小!”鄔彤彤說。“我也有點扛不動!” 她背了兩根甘蔗。 “把我扛。”我拿鄔彤彤的甘蔗。 “老弟!我背一根。”鄔彤彤笑。“你是大力士!” “無用!”三丫頭撇嘴。“連我四妹都不如,白大的!” 王瑤也背了兩根甘蔗,還沒叫苦。 “我老弟心疼我!”鄔彤彤不跟三丫頭鬥氣,她找王瑤說話。“老妹!你不累!” “還好呀!”王瑤說。“就是有點肩膀疼。” “瑤!也把一根我。”我背了幾根,並不覺得重。 “好!”王瑤把一根我,她背了一根。 “還是要有兒子!”我媽在後面笑。“姑娘還是差一點!” “不只一點,是一大截!”我爸挑了兩花筐東西,我媽與大鳳,一人提了兩條草魚。 “今天忘了看彤彤的爸媽!”我媽忽然說。“在街上這一買那一買,買了就記得回,簡直忘了那檔子事!” “下個熱集再記著。”我爸說。“但願天繼續晴,路況好一點,車子好走。” 路上盡是泥溝泥坑,踩到哪裡就是兩腳泥。 “這路要是修成那柏油大馬路就好!”我媽說。“冰化了,就好跑車。這鬼泥巴路,瞎把我的車跑壞了!”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