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叔捂著腦袋:“不可能,我今天已經四十六,爸媽也快七十了,要是我沒孩子,他倆死也閉不上眼啊……”我問那你到底有什麼沒跟我說的,咱不是外人,這事估計你也找不到更可靠的人來幫你解決,不能隱瞞。齊叔仍不說話,就坐在那裡喘氣。見這架勢,我覺得他應該有重要事情沒說,但又不相信我。
我說道:“你自己考慮,是繼續這樣下去,還是對我講出來。做為商人,只要你做的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最多睜一眼閉一眼,反正我來天津找你談生意也是為賺錢。”
這話讓齊叔猶豫半天,最後他問:“怎、怎麼算是傷天害理?”我又提起老商的事,按理說他眼看著老婆病危卻不施救,在法律上講也是違法,或許還得蹲監獄。但他被事業單位解聘,沒補償金,更無退休金,後半輩子也會過得很苦,而且還有可能會攤上更多報應,所以我才沒把這事捅出去。
聽了我的話,齊叔連續嚥著口水,顯得非常緊張。又從懷裡掏出一根香菸,剛點燃要抽,我拍著他的肩膀,齊叔居然嚇得叫出聲來,煙也嚇掉了,連忙撿起繼續抽。看到他這副緊張的模樣,我心想來個威嚇療法吧,拉開車門,對齊叔大喊:“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反正你這輩子再也別想有孩子,看你老了誰養活你!”說完我就鑽出汽車。
走出十幾步,我下意識放慢些腳步,只等他在後面喊我。可並沒聽到有動靜,我心想這齊叔是*了心不說,那更說明他心裡有鬼,而不只是身上有鬼了。這可怎麼辦,我也不能就這麼走到火車站,只好轉身站在路邊,等計程車到來。
有輛計程車打著燈靠過來,我瞥眼看到齊叔仍然坐在車裡,心想得,這筆生意看來是黃了,要是回到北京,他應該更不會再折騰我過來,也許就便宜了那個什麼能改命的查事大仙。沮喪地走向計程車,剛拉開車門,那司機問我去哪,我還沒等回答,就見齊叔搖下車窗,探出頭來對我大叫:“大侄子,你等會兒!”
我就等他這句呢,連忙對司機擺了擺手,把車門再給關上。那司機嘴裡嘟噥著什麼,開車走了,我走到齊叔車前,問什麼事。他緊咬牙關,讓我上車再說。繞過副駕駛,我打算再坐到後排,齊叔探身推開副駕駛車窗,我才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把座位上那堆雜物給移到後面去了。
坐在副駕駛,齊叔又點了根香菸,邊抽邊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事。”
“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千萬別隱瞞, 這裡只有你和我倆人,不用怕。”我安慰著。
齊叔連連點頭,狠吸了口煙:“以前我遇到過這麼個事。”
十五年前,也就是他第一個兒子三歲多的時候,那時他剛給海港那家運輸公司開車,是東風小貨車。這天送貨後從寶坻回市區,原計劃夜裡十點才能到。走公路有些遠,為了早點兒到家,他就想抄個近路,拿出天津市地圖,在打聽過當地人之後,他用筆在地圖上畫出線路,打算走附近鎮裡的村路,能近兩個小時的車程。
那是冬天,行駛在村路上的時候也已經晚上六點多,天幾乎全黑,這村子居民不多,村路上也沒什麼人走。齊叔就放鬆了些,放心地開著車。有的地區農村房屋格局比較亂,並不全都是獨門獨院,看過去一覽無餘,有的衚衕口很窄,而且緊挨道路,車開快了就容易忽略這個問題。結果就出事了。有個衚衕口非常隱蔽,根本看不見,有個小男孩快跑出來,車前大燈剛照到他,還沒等齊叔回過神來,汽車已經撞到了。那小男孩連叫都沒叫出聲就飛出去好幾米,躺在地上不動。
齊叔嚇壞了,連忙打方向盤剎車下去檢視,藉著車燈光看到小男孩口鼻流血,眼睛緊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是完全不動。齊叔渾身哆嗦,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全完了。蹲在地上足有半分鐘沒動,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喘粗氣。等他回過神來,忽然發現有個問題,村裡這時候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沒有,也沒見小男孩的家人出來,估計不是在家做飯就是在家吃飯呢。齊叔的手在發抖,他有了個念頭,跑。慢慢站起來後退幾步,他走到車尾悄悄朝衚衕裡看,天太黑什麼也看不見,只能隱約看到夜幕中有冒出的煙。齊叔更不猶豫,迅速鑽進汽車,拐個彎就開走了。
把車開到鎮上,他假裝停下來到小賣店買香菸,順便看看車頭有沒有痕跡。小男孩的身體應該是撞在保險槓上,車燈沒壞,保險槓也只是歪了些而已。齊叔沒敢在鎮上收拾,直到把車開回市區的家小區樓下,這才摸黑自己動手,把保險槓復位。
回到家,為了不讓家人看出來,齊叔假裝稱太累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