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你想要他的命嗎?”蕭溍指著下面氣急敗壞的閔東雷,問。
宓月手中箭出,奪了閔東雷身邊副將的『性』命之後,說“把他留給阿崢。”
宓中昱間接死在閔東雷手中,是宓崢的殺父仇人。
這一筆血債,就讓債主去討吧。
蕭溍頷首,取了一支箭,隨手一放,把閔東雷的腿『射』中,令他行動不便。
六十名莊衛,八十名黑衣侍衛,一百三十一橫野軍神弓手,他們的目標全部對準身穿鎧甲的,頭盔上有紅『色』盔纓的荊國將領,也只對準他們!
就連山上的兩個弩車,目標也是他們。
一位接一位荊國將領在襲擊之下喪命,荊兵失去指揮,群龍無首,陣腳大『亂』,完成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起反攻。
山上滾落的巨石不僅奪去了大量荊兵的『性』命,還堵住了狹窄的山道,將二十大萬荊兵分成幾截,令他們無法首尾相連,將他們分成一小段一小段,逐步吃掉。
閔東雷中箭之後,從馬上摔了下去,險些被從天而降的石頭給砸死,頭上的頭盔也在逃命間丟失了。
看著一個個倒下的將領,看著一片片死在巨石下輾壓下計程車兵,閔東雷眼眥欲裂。
將近半個時辰的箭飛石落,把橫野軍搬了一天的石頭都用盡了,把宓月在平定城打的幾萬支箭都『射』光了,彭廣涪才站了起來,拔出長刀,一指山下“兄弟們,衝啊!把閔東雷老賊殺了給宓大將軍報仇!”
沒錯,他們的目標就是閔東雷!
或者說,宓月的目標就是閔東雷!
所有的造勢,所有恫嚇荊國,令荊國民心大『亂』,就是為了『逼』閔東雷回防,然後佈下殺局。
閔東雷是荊國第一大將軍,一旦陣亡,既可打壓了荊國計程車氣,重創了荊國的國威,又可化解楚國之危,更重要的,這是宓月的私心——為宓中昱報仇!
她接受了宓月的身份,就要承擔起宓月的責任,這是因果。
宓月站在山坡上,看到宓崢已拿起大刀衝了下去,目標正是閔東雷。
她拿起唐刀,亦跟了下去。
宓崢瞪著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閔東雷,咬牙切齒。
閔東雷身為一軍主帥,身邊保護他『性』命計程車兵不知幾何,宓崢握著長刀,一個一個地殺過去,氣勢如虹,銳不可擋。
“此子是誰?”閔東雷望著如殺神一般降臨在戰場的宓崢,目『露』驚『色』。
如此年輕的少年,眉目間帶著幾分熟悉,令閔東雷產生一陣恍惚,恍惚回到十幾年前,在荊楚兩國戰場之上,見到的那位男子。
宓崢的刀沾滿了鮮血,他的身上也彷彿被血給淋洗了。
他殺盡所有保護閔東雷的侍衛,滴著血的長刀指到閔東雷面前,“你知道我是誰嗎?”
閔東雷盯著宓崢,“你是宓中昱的兒子吧?”
“沒錯,所以血債血償,你去死吧!”宓崢長刀舉下,朝著閔東雷砍去。
閔東雷亦是提著一把刀,與宓崢互砍了起來。
然而,已過不『惑』之年的閔東雷老了,他的腿又中了箭,再不是年輕又比宓中昱還厲害的宓崢的對手。
一個踉蹌,閔東雷往一邊晃了下,宓崢的尖刀就趁勢刺了進去,直刺入腹。
看著仇人的鮮血從腹中流出,宓崢禁不住悲嗆地大喊了一聲,拔出長劍,又再次刺進閔東雷的身體。
“父親!孩兒給您報仇了!”
少年嘶吼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悲涼與哀痛。
他想到了小時候,父親教他騎馬,手把手教他使刀,他坐在父親寬廣的肩膀上,常常開懷大笑。
他亦想到了溫柔的母親,母親有一雙溫柔的手,還會柔柔地喚他的聲音,柔柔地看著他。
然而所有的一切幸福,隨著父親的意外去逝,就像那鏡子一般,破碎了,再也補不回去了。
他變成了沒有爹孃的孩子,他成了一個孤兒,他們宓家姐弟艱辛度日,連卑微的奴僕也敢欺到他們身上。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面前這個老賊!
“父親!您看到了嗎?孩兒長大了,孩子也能上戰場了!孩兒把害死您的老賊殺了!”
宓崢淚如雨下,握著滴血的長刀放聲大哭著。
那三年來,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少年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哪怕被欺打,身上流著血,少年都沒有皺過一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