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百廢待興的豫國,就是他重新開始的起點,也是他與妻子月兒的家。
蕭溍看向宓月的目光,充滿了柔情。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哪怕再亂,再破,都是一個溫馨的家。
因此,哪怕為了給妻子打亂一個舒服的生活環境,他也會使出部力氣,把豫國打理好,如同前世那樣,百姓安居樂業,各行業有律可依,兵強文盛。
宓月望向江水的目光轉了過來,朝他展顏一笑。
不是第一次與他並肩作戰了,有挑戰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不管將來風風雨雨,亦與君並肩而往。
莊子墨回來了,帶著一肚子的惱火回來。
宓月問道“沒辦到過路引子嗎?”
“辦到了。”
宓月往那邊瞧了一眼,低聲問“吃虧了?”
“嗯。”莊子墨悶聲應道。
“先回船再說。”
眾人回到船後,待船起了,莊子墨把一肚子的不快都吐了出來,“那差役叫我去搭篷處蓋章,我去後坐在那裡的小官吏讓我交錢,得要交十兩銀子。我交了,他只開了一張條子,讓我到另一個搭篷找人蓋章。我去了後,到了那一個官吏處,又收了我二十兩銀子,蓋了章又說這僅是碼頭的章,要想去晉陽城,得去第三個搭篷找官爺蓋章……”
到了第三個搭篷,莊子墨又費了二十兩銀子後,終於蓋了章。可是那官吏又說了,得去交稅,他們的商船要在江中駛,就得交江稅……
這麼一通下來,莊子墨足足花了一百多兩銀子,才把手續都辦了。
“得幸帶的小額銀票充足,不然還得回來拿錢。”
莊子騏也是個人小鬼大的,“我知道,我知道!阿熙說這叫宰人!大哥,你被人宰了是不是?被人宰了哪裡?”
一雙眼睛骨碌碌地在莊子墨身上打轉。
莊子墨敲了莊子騏一個頭慄,“被宰了銀包。怎麼,大哥被宰了,你很高興?”
莊子騏抱著頭躲到小宓熙後面,叫道“是啊,第一次見,可有趣了!以後見著爹和孃親,我告訴爹爹和孃親,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莊子墨卻挫敗極了,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一些小官吏耍著玩。出了遠門才知道,沒有侯府世子的身份,沒有前呼後擁的僕人,他什麼都不是。
蕭溍看在眼裡,並沒有去安慰他。
莊子墨雖是侯府世子,但打小有事吩咐一聲便是,自有下人跑腿。身為世子,知道的多是一些貴族之間以及朝堂上的事,對民間之事,以及底下小官小吏所知的,都是書裡看來或者別人嘴裡聽來的。
舅父將長子交給他,蕭溍自然要好好地將莊子墨磨練一番。這也是他沒有帶更機靈更圓滑的張在身邊,而是把對民間一無所知的莊子墨帶在身邊的原因。
這個磨練,就先從人間疾苦開始。
懂得人間疾苦,以後身在高處,才會為民請命,而不是對底層百姓懷著高高在上的心,只懂泛泛而談。
於是,這一路上,蕭溍把路上所有的瑣事都交給莊子墨處理。
做得好,做得不好,蕭溍都不發表看法,讓莊子墨仔細體會,自己反思。
這一路上的經歷,讓莊子墨這個富貴鄉的公子哥明白了什麼叫苦難,什麼叫絕望。
看著衣不蔽體的乞丐餓死在路邊,看到與他幼弟子騏同齡的孩子餓得身只剩皮包骨,看到年輕的婦人為了生活不惜自甘墮落,又看到官差比土匪還要兇悍地欺凌百姓,還看到各府當權者毫無顧忌地魚肉百姓……
莊子墨以前覺得定安侯府被打壓的日子是苦難,莊家處處受苦受阻,他在同齡人之中備受奚落,處處遭人白眼,那日子慘痛極了。
然而跟這些遊走於生死線上的可憐百姓比起來,起碼他能衣食無憂,錦衣豪宅。他認為最苦難的日子對於這些百姓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從開始的吃虧,到長了心眼,莊子墨幾乎一天成長一大步,漸漸地,身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哥氣息漸消,人一天天地變得穩重起來。
蕭溍看在眼裡,暗中點頭,此子可教也。
能不能成材,要看有沒有悟性。
什麼東西都可教,什麼東西都可學,唯有悟性,是教不會也學不到的,只能靠自己領悟。
顯然的,莊子墨就是一個很有悟性的人。
蕭溍沒再袖手旁觀,在莊子墨心有疑惑,處於迷茫之時,適時指點一二。
莊子墨幾乎是迅速地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