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總管也只道宓月想抓鴿子養著玩,應道:“小的立即派人去辦。”
“儘量讓人抓緊辦,抓到多少就往伯府送來。不過此事最好隱秘行事,莫讓人知道,倘若被人發現了,就說五味酒樓想研究新菜式。”宓月叮囑道。
許總管聞言,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來,嚴肅地點了點頭,暗想一回到府裡就趕緊派人去辦。
馬車悠然悠然地進了城。
在臨近伯府大門的道路時,車伕看到伯府門口圍滿了人,立即勒住馬。
許總管冷冷地看了眼門口的人群,朝馬車內的宓月稟道:“小姐,他們還沒有走。”
宓崢已聽到了外面一片嘈雜的聲音,頭鑽出視窗看了幾眼,又鑽回來問宓月:“姐姐,誰來了?”
“陸老太太和陸老太爺。”許總管先答道。
一聽到是陸家的人,宓崢恨得直咬牙,把袖子一捋,叫道:“我去打死那兩個老不死的!”
宓崢對陸家恨之入骨,他們不僅搶奪走了他家的東西,還常常欺他、辱他、打他。剛開始他被陸老太太和陸老太爺的虛偽所騙,還真以為他們是好的,後來他受欺負了,求告無門,去請他們主持公道。結果可想而知,不知吃了多少明虧暗虧,沒幫他主持公道不說,還讓他落了個殘暴不孝的罪名,以至於他不管去到哪兒都人人喊打。要不是姐姐拆穿了陸家人的醜惡面孔,他還不知道要被世人誤會多久,要被欺罵多久。
回想以前被陸家欺辱的那段黑暗日子,一股暴虐從宓崢心口衝了出來。
“站住!”宓月喝止住要衝出去的宓崢,“你忘了以前被罵被嘲被辱,全世界都跟著陸家來欺你的日子嗎?”
“現在大家不是都知道陸家人很壞嗎?我揍他們大家應該解氣才是!”
“你可以當著世人的面打罵天下任何像他們那樣壞掉心腸的惡人,世人不僅覺得解氣,還會說你仗義,視你為英雄,捧你為榜樣。”宓月沉了沉臉,說:“可是,你唯獨不能當眾打罵陸老太太和陸老太爺,他們與你有血緣關係,還是你的長輩,是你的親外祖父和親外祖母,別說打罵了,就是露出任何的不敬,世人反而會掉過頭來罵你不孝,說你十惡不赦!”
宓崢氣得紅了眼,“就他們那樣對我們,我們還要認他們做長輩,還要孝敬他們,對他們百依百順嗎?”
“世間法則,沒有一條是十全十美的。孝,它本身沒有錯,錯的只是人,一小部分人。阿崢,世上像陸家兩個老人的壞人是少數的,要不然當初揭露了陸家的真實面目之後,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站在我們這一邊,唾棄陸家了。現在,陸家已經受到了報應,被取消了王商的身份,在王城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人了。”見少年仍然氣憤難當,宓月將他拉過來,溫聲說道:“姐姐跟你說這麼多,是想告訴你,不是長輩都是壞人,而是不巧讓壞人做了長輩。”
宓崢血紅的眼睛充塞了不甘:“就因為他們是長輩,所以我們要原諒他的壞嗎?”
“姐姐什麼時候說過讓你原諒了?”
“你剛剛說要孝敬他們……”
宓月笑了笑,“你這傻瓜,有些話是用來聽的,有些話是用來思考的,你得要分清楚。”
宓崢仍舊滿臉疑惑,坐在一旁的小宓熙啃完了一塊糕點後,拿小手帕抹了抹唇,奶聲奶氣地跟宓崢說:“姐姐讓你不能當眾打他們罵他們,那你打他們罵他們的時候別讓人看見就行了。”
宓月愕然地看著一臉求表揚的小宓熙,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說好?小宓熙才三歲,宓月怕把小傢伙給養歪了,將來變成六親不認的偏激性子。
說不好?難道真要讓壞人永遠騎在好人頭上嗎?何況,快意恩仇本是人生一大快事。
良久,宓月只是伸手捏了捏小宓熙粉嫩嫩的臉蛋。在她精心的餵養下,小傢伙的臉上終於長出了嬰兒肥,圓嘟嘟的,比她剛來時,可愛了不止十倍。
想到她剛來時,宓崢充滿了陰鷙怨恨又對這個世界迷茫不安,小宓熙瘦弱的小身子看上去隨時會夭折。每每想到這些,她對陸家的怒意就無法平息。
本來看在原身與陸家有著那麼一層血緣關係,她拆穿了陸家的面目後,就沒有趕盡殺絕,留有餘地,沒想到,他們還敢來犯。
宓月垂了垂冷眸,與宓崢說:“你留在車上,照顧好阿熙,我去會會他們。”
“姐,萬一他們欺負你……”
宓月笑了,說:“他們若是來欺負我,反而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