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是輪不到我作主,但很快地,楚國將是三王子的天下。”謝衡說道。
宓月坐正了身子,盯著他問:“你想做什麼,不,是三王子想做什麼?”
“其中的事,不是你該知道的,我今天對你說的這些,是給你的忠告。”
“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三王子身後站的是荊國。謝衡,我沒想到,你一個楚國將門之後,竟然幫著他國來對付本國人,你的這種做法,與賣國無異。”
“賣國?”謝衡嘴角浮起一絲好笑,“大王有數位王子,不管誰上位都一樣,憑什麼非得大王子才能代表正統?三王子亦是大王之子,亦能繼承王權的,我助三王子又何來賣國之說?”
宓月質問道:“謝衡,別人不知道現下楚國情形,難道你也不知道嗎?荊國狼子野心,時刻想著吞併楚國,楚國面臨大難,你身為楚國人,非但不同仇敵愾,反而助紂為虐,你就不怕謝家成為楚人的公敵嗎?”
謝衡訝然,他不曾想宓月一個閨閣小姐對楚國形勢如此瞭解,這讓他有些意外。不過,他自有他的道理,說:“我正是知道楚國所面臨的危境,這才相助於三王子。三王子外祖胡家在荊國位高權重,如果三王子當上王世子或者楚王,胡家必會伸出援手,屆時就可以給楚國爭取喘息之機。宓月,想救楚國,唯一的出路在三王子身上。”
“胡家會幫楚國?而不是趁機操控楚國?還有,荊王那麼有野心的人,會聽從胡家的說情放過楚國?”宓月怎麼就覺得這話有些天方夜譚?
見宓月是個有想法且聰慧的人,謝衡再次對宓月刮目相看,說的話帶了幾分真心,“荊王自然是不會放過楚國的,楚國與荊國遲早將有一戰。但現今形勢,荊國想擴張,想吞併周邊的小國,他的第一個目標其實並不是楚國。楚國實力不弱,楚民眾多,荊國想拿下楚國,必然要負出極大的代價。荊王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先挑楚國這塊硬骨頭來啃——只是,這些年來,楚國與荊國漸漸交惡,爭端也越來越大,已成水火之勢。荊王為了立威,為了鎮懾其他小國,即使知道不容易,也會先拿楚國開刀。”
“所以,宓月,你明白嗎?我助三王子,是在給荊王一個下臺的臺階,也是為了給楚國爭取時機,楚國需要時間。”謝衡為了說服宓月,將他的意圖說了出來:“我不是在賣國,我是在忍辱負重,等荊國與他國發生戰爭,消耗國力後,就是楚國的機會了。”
敢情他玩的是曲線救國?
宓月好笑地搖頭著,真是幼稚,有些船上了,永遠都下不來。有些步退了,永遠就不能前進。縱觀歷史,有幾個用綏靖策略的朝代能成功?
何況,他能想到的問題荊王會想不到嗎?為了防楚國坐收漁人之利,荊王必然還有後招。
宓月一刀見血地反問謝衡:“為了怕荊王發動戰爭,現在你們退了,選了有荊國血脈的三王子上位,那麼,等三王子上位後,荊王又以發動戰爭為藉口,讓楚國割讓土地呢?你們割不割?倘若不割,局勢還不是回到原點?不,回不到原點了,三王子外祖是荊國人,有胡家的周旋,沒準他會是第一個投荊的人。”
宓月又一刀見血地指出:“倘若你們又忍辱負重了,割讓了土地,那麼,荊王又以發動戰爭為藉口,讓楚國每年進貢呢?你們又打算怎麼做?”
這些話,把謝衡問得啞口無言,許久後,他深深地看了宓月幾眼,說:“最起碼我們要先度過現在的這一個難關,我們可以先讓三王子做王世子,其他的再徐徐圖之。”
宓月又搖了搖頭,說:“未戰先怯,何談其他?你方才也說了,荊國若是想第一個拿下楚國,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說不定反而會被周邊小國坐收漁人之利。楚國對荊國還有一戰之力的,並非是一擊即潰的蕞爾小國,這時候,楚國就應該亮出利爪尖牙,讓荊國心生顧忌。同時,徵兵強軍,時刻做好戰爭的準備。一旦荊國發起戰爭,楚國哪怕是敗了,也要敗得讓荊國膽戰心驚。”
一旦荊國看到楚國的悍勇,就會三思而行。
和平,從來不是讓出來的,而是用血換來的。國與國之間,和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並無區別,善軟者將會被人所欺,只要你顯得夠惡夠兇,他人想要欺負你的時候,就會顧忌再三。
國威,是打出來的。
用讓,用忍,不僅會讓楚國國威受損,還會消磨楚人的意志力。屆時還想反攻荊國?還有用嗎?楚人都已毫無鬥志了,都已認定荊國之強不可敵了,誰還願意、還肯去為楚國拼命?
謝衡愣在那裡,沒想到會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