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是這樣說的?”
吟歌瞧了眼顧幽的神色,臉上閃過一絲懼意,“是、都是這樣說的……剛開始說小姐的嫁妝比不上睿王妃,現在又、又懷疑小姐的肚子,說、說顯懷了……”
顧幽緊攥著嫁衣的袖子,尖利的指甲將衣袖扯道數道口子。
吟風一驚,“小姐,您的嫁衣——”
成親這一天,若是嫁衣破損了,是一個極壞的預兆,四個丫鬟見此,臉都嚇白了。
顧幽低頭看了看嫁衣,漠然說道:“破了就破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顧幽不當作一回事,但丫鬟們不敢不重視這一件事,擅長針錢的吟霜在破損處看了看,叫人拿針錢過來。
吟霜取了顏色與嫁衣相似的線,用巧妙的方法將破損的地方掩住,只要大家不注意看的話,就能矇混過去。不然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嫁衣又不是什麼衣服,還能有備用的,只這麼一套,壞了就壞了。
顧幽目光落在吟霜的針線上,神情微微一動,說:“你把其他地方也改一改。”
吟霜忐忑地問:“小姐要改哪裡?”她雖說針線好,但沒好到能做嫁衣的地步,顧幽身上的這一件嫁衣,在她及笄時就開始做了,從先料到繡工,再到最後完成,是繡房裡女紅最好的幾位繡娘一起做出來的,一共用了三年的時間。嫁衣上的
每一條繡錢,都是獨一無二的。
吟霜不敢在這時候觸顧幽的黴頭,只能硬著頭皮問。
顧幽站了起來,解開身上的嫁衣,說:“把腰改細一些。”
顧幽不管怎麼說,也是封建禮教下長大的,即使失了貞,但聽到外面那些懷疑她肚子大了的話,心中也極為在意。但她身為新娘子,又不能去跟外人解釋,這些事情,越是解釋就越授人話柄。
她便想著,若是將腰身改一下,他們看到她纖細的腰,謠言便不攻自破了。
吟霜聽懂了顧幽的意思,卻沒有把握能改好,嫁衣是極精細的東西,改一處動全身,這一修改,會不會讓整件嫁衣都變了樣式?
吟雪悄悄扯了吟霜一下,搖了搖頭。
吟霜便忍下要說的話,她就算是說出來,一意孤行的小姐也不會聽的。只好接過嫁衣,匆忙地改了起來。
對比康王的躊躇滿志,寧王就頹廢消沉多了,眼看吉時就到了,他還在一杯又一杯地喝著酒。
他要成親了,娶的卻不是他心愛的女子,他從小喜歡的女子,今天就要成為他的弟媳了。
寧王腦海裡揮之不去顧幽淚流滿面的悽然容顏,她的無助,她的無奈,她的身不由己。面對她的哭求,他只能原諒她。
寧王對顧幽,更多的是心疼,他暗恨自己沒有本事能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心愛的女人被人搶走。
若是搶走了顧幽的,是另一個男子,他或許會好受一些,但那個人卻是他的弟弟!還是一向最沒有存在感的弟弟!
寧王除了恨,還有一種被人戲耍了的羞辱感。
宋公公走進屋裡,聞到屋裡濃烈的酒氣,又看到寧王喝得雙眼發赤,急道:“殿下,吉時到了,您該去迎娶王妃了!”
寧王冷笑一聲,“她想嫁進來就自己進來,想要本王去迎娶,是絕不可能的事!”
“殿下,您、您這樣會讓李家不滿的!”
“憑什麼不滿?四哥成親時也沒有去迎娶,本王憑什麼給他們這個臉面?”
宋公公被寧王的賭氣任性給急死了,“這能比嗎?睿王雙腿不便,不能騎馬,成親之時又病得不輕,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您若是不去,全京城的人都會看寧王府的笑話!”
“那就讓他們笑吧。”難道他的笑話還不夠多嗎?也不差這一樁了。寧王破罐子破摔地說:“李家不滿意就更好,本王就用不著娶李雪珠了。”
宋公公勸不住寧王,見寧王又一副醉醺醺的樣子,要是逼著硬去,說不好會從馬上摔下來,那就更糟糕了。
宋公公無奈,只好去吩咐迎親的隊伍先去了,好在並不是沒有前例,也沒有規矩必須要王爺親去迎親。只是以前不去迎親的王爺,要麼是王妃的身份太低,要麼像睿王那樣有特殊的原因無法親往的。李雪珠是相國孫女,身份地位都非同一般,寧王不去迎親,必會引來一番議論,沒準明天的朝會御史大夫就
要彈劾寧王了。
康王那邊是必然要去親迎的,有了對比,更顯得寧王府不地道。
宋公公只是個下人,主子不願意,他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