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王和丫鬟的焦急呼喚下,顧幽漸漸回過神,用帕子拭去臉龐上的淚水,低聲說:“請殿下見諒,臣女身子略有不適,這才失態了。”
“我去請太醫過來。”寧王連忙說道。
顧幽止住寧王,說:“今日是萬壽節,萬民同慶的大好日子,請了太醫豈不是對皇上不敬?何況我現下已無大礙了。”
寧王確定顧幽再無不適才略略放下心,但見顧幽神色隱隱有些悽苦,不由又擔憂起來。“若有不舒服之處,定要告訴於我。”
顧幽垂首應是,披上斗篷,走出暖閣。
宮殿處處披紅掛綠,說不盡的喜慶和熱鬧,顧幽望著這一切,想到明年更盛大的萬壽節過後,這天就變了,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操縱著許多人的命運。
目光落在側邊寧王意氣風發的臉龐,想到他的結局——
即使前世不是她動手,那隻看不見的大手也不會放過聰慧的寧王。
“殿下封王已有數年,不知何時就藩?”顧幽問道。
寧王擰了下眉,不懂顧幽為何問他這句話。每位親王封王時都有封地,但大皇子不願就藩,一直留在京城想爭那個位置,寧王在太子與大皇子之間左右逢源,自然也抱著想爭一下的心思。
倘若換了另一個人這樣問他,寧王早就生氣了,但問他的是顧幽,他說道:“大皇兄是長兄,他什麼時候就藩了,我就什麼時候就藩。”
“京城爭端多,各勢力盤根錯節,暗爭不休,殿下一直處於弱勢,可曾想過,退,亦是進。”
“顧幽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對面走來一隊宮人,顧幽止住了話,再看離宴會的地方不遠了,便再也不曾開口。
寧王愣了愣:顧幽妹妹的意思,是讓他暫離京城,等大皇兄與太子兩敗俱傷後,他再殺回來?
但是,一旦離開了京城,再想回來就難了,說不定到時反被康王奪了這漁人之利。
隨著山呼萬歲之後,萬壽宴開始了。
鼓樂齊鳴,歌舞昇平,說不盡的榮華,然而在這一派榮華景象下,獨座下顧幽神思恍惚。
她看著上座春風得意的大皇子,誰能想到,大靖風頭最盛的明王殿下最後落得全家盡絕的下場?
再看座上不掩狂傲之色的太子殿下,最後被驅逐京外,幾個兒子非死即殘。
顧幽又望著太子親母——當朝尊貴的皇后娘娘。這位皇后娘娘為了坐穩這皇后之位,可謂是手段狠絕,她姑姑一屍兩命,全都是這位皇后的手段。可最後,這位算計了一輩子的皇后娘娘還是落得自縊身亡的結局。
顧幽執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天氣寒冷,即使殿內地龍燒得旺,酒水也早已冰涼。涼酒入腹,整個人也冷了幾分。
聽著滿堂笑語,顧幽眼中迷離了起來,她自盡的時候,大皇子死了,太子被廢了,寧王殘了,康王也變成了廢人。因幾位皇子的爭位之戰,加上背後黑手的操縱,現在坐在殿中的功臣高官,皇族宗室死了一半多。
睿王……
顧幽目光望向上座,睿王並未參加今年的萬壽節,他還遠在邊關,須到明年才會接旨回朝。
又一杯涼酒入腹,顧幽記得她自盡時,夏靜月帶著睿王去尋找治腿之法,遠離了京城,不知後來他們如何了。
一杯一杯的涼酒喝下去,不等萬壽宴結束顧幽就醉倒了,又因涼酒傷了脾胃,回去病了一場。
連續兩場病,將顧幽羸弱的身子折騰得不輕。待病好後,顧幽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想起夏靜月提倡過的健身之法,覺得有些可行之處。
顧幽最羨慕夏靜月的一處,就是夏靜月身子比她強健多了,當年兩人同去邊關,結果她病在半路。而夏靜月,不僅能緊跟著睿王急行軍,到了邊關不待歇息又帶著一群醫療隊上戰場救人。
跑步之類的太過不雅,顧幽最後挑了一個多走多行的法子,每日在太傅府的園子走上幾圈,直走得後背微汗才停下。
這麼走了一個春季,顧幽自已都覺得身子比以前好多了。
隨著園子的花朵越開越多,天氣也越來越炎熱了,這代表,夏天到了。
夏靜月要進京了。
顧幽知道夏靜月是在哪天進京的,也知道夏靜月在青山寺前的事蹟。
之所以瞭解得這麼清楚,並非是她刻意去查了,而是夏靜月名震大靖之後,她的一件件事蹟也被傳得婦孺皆知。顧幽即使沒有刻意去了解,對夏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