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這邊本就是貧困之地,又靠近交戰的西州,為怕戰火燒過來,有錢的人家早就搬走了,留下的基本都是沒錢又沒地方去的。一千兩銀子,可是許多人家一輩子也賺不來的。
而這些銀子,並不是買,而是租,過後院子會還給他們。
拿到銀票之後,鎮民們很歡歡喜喜地搬了,大家擠都一擠,把院子空出來,租給士兵歇息。
韓瀟暫住的院子是鎮上最清幽的地方,原是一個土財主的院子。在兩個月前土財主為避戰火,帶著家財和家人搬到別處了。韓瀟看這院子乾淨,就將其徵用了。
屋內的炕燒得熱熱的,點了燭火。
傍晚時分,韓瀟從外面回來,看到屋內的燭光,以及坐在炕上低頭縫補的少女,迎面而來的暖意將他一身的寒冷盡皆驅散。
韓瀟見她縫補得認真,只跟他打了一聲招呼,又忙著手頭的事,稀奇地坐到炕上,瞧她在做些什麼。
炕上放了許多剪得古古怪怪的棉布,還有幾塊皮料,也被夏靜月剪得一小塊一小塊的不成樣子。
韓瀟隨手翻了翻,無意中從底下翻出一件的小衣,針線有些糙,有些亂,還沒有完成,但從大小可以看出,這是給他的。
韓瀟從小到大的衣服,都是有專門的宮人給他做,平生第一次看到這專門為他做的衣服,還是未來的妻子給他做的,心頭湧現出一種極為新奇的感觸。就像小孩子第一次得到玩具一般,既稀奇又期待。
他見這件小衣被堆在棉布下面,而夏靜月又縫著奇奇怪怪的東西,問道:“你手頭上的是什麼?”
夏靜月低頭,一邊思考,一邊縫著,“等做好了再給你瞧瞧。”
瞧瞧?莫不成不是給他的?
韓瀟故意把那未完成的小衣放在她面前顯眼的地方,“怎麼突然間縫起這個來了?”
“本想著閒著無事給你做件衣服來著……”
“現在怎麼又不做了?”韓瀟目光又落在那件未成完的小衣,帶著某些期待問。
“以後再說吧,我現在正忙著呢。”夏靜月盯著手中的東西仔細地縫補著。
韓瀟有些失望,瞧了小衣一眼,巴巴地看著她,她卻只顧著手頭上的東西。他若說了想要這件她親手做的小衣,她自是會去做的,然而這是他的第一件衣服禮物,總得要讓她主動來送才有意義。
既然她已經開始做了,遲早會做完的,他還是耐心地等著吧。
韓瀟再動了動,將那小衣又往夏靜月面前放了放,這樣她一抬頭就能看見了。
外頭竇士疏來尋他,韓瀟從炕上下了來,去了外面。
夏靜月埋頭縫了一箇中午的東西,脖子酸得難受,便放下針線揉了起來。
發現了就在她正前面的小衣,她奇怪地擰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怎麼跑到上面來了?”
夏靜月去收藥材時,經過了布鋪,順手買了一些布料,原想打仗時候衣服破損多,哪天韓瀟的衣服破了也好給他補一補或者重做一身。
可想法很好,做起來就太不容易了。
因備嫁的緣故,夏靜月被老太太逼著學了幾天的針線,後來皇帝身體不好,她就進宮調理去了。因此她總共才學了幾天的針錢,只知道個大概。
想著小衣是最容易做的,她就先拿它來練練手的,可做到一半,看到這歪歪斜斜的針腳,夏靜月就沒了勁。連線都縫不直,穿起來也不舒服。
正好她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情,就把這件未完成的小衣隨手扔到棉布堆裡,做手頭更為重要的事了。
夏靜月記得是扔在棉布碎堆裡的,突然跑到面前來?只道剛才忙暈了,記錯了,又隨手將其扔到一邊去,把手頭做好的東西仔細收好。
夏靜月開的用來泡腳的方子效果顯著,王公公聽那邊計程車兵都說好,連幾位將軍都跟著泡起腳來,馬上去問夏靜月要了一包,叫廚房熬好。夜深了,王公公估計著王爺差不多要歇息,便把熬好的藥湯端了過來,“殿下,趁著藥還熱著,泡泡腳再睡。這藥湯是奴婢跟夏女官要的藥包熬的,夏女官說了,王爺也可以用,能解乏。殿下天天勞神勞力
的,也得松泛松泛才好。”
韓瀟聽是夏靜月開的方子,便脫了鞋,讓王安洗著腳,他則拿著一本兵書在看。
洗完,泡完之後,韓瀟目光無意中看到王公公拿著一件白色的小衣給他擦腳。
他將兵書放在炕上,把那件小衣從王公公手中奪過來。
這熟悉的雜粗的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