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羽走到紫檀雕花椅上坐下,說道:“深海。”
“深海?”夏靜月大吃一驚,以現在的航海技術,去了深海與送死有何區別?
左清羽閉上眼睛,不想再看到夏靜月那帶著恨意的眼神。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忍著心口微微的刺痛,“你放心,那片海域很安全,他不會出事的。”
“既然如此,為何到現在還沒有阿瀟的半點訊息?”
“因為——他送來的書信被我燒了。還有,船上的牽星板,也被我派去的人毀了。”左清羽唇邊含著淡淡的淒涼,“那片海域本就容易迷路,失去了牽星板,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他是不可能回來的。”
他以為,他給自己贏來一年半載的時間,就有機會重續當年的情誼。
他以為一切都還有挽救的機會。
可當他看到夏靜月充滿恨意的眼睛,那樣冰冷,恨不得殺了他時,他才悲涼地發現,再也回不去了。
他錯過的,不是四年,而是一輩子。
回到客居,初晴從裡面迎了出來,見夏靜月臉色帶著微微的蒼白,連忙過去扶住,“夫人,太孫怎麼說?難道、老爺出事了?”進屋坐下,喝了半碗溫茶後,夏靜月才像是回了魂。“老爺被引出了深海,又被毀了牽星板,雖然那片海域沒有兇險的暗礁,說是一年半載能回來,可那是深海——我也不知道他在一年半載的時間中能不能
找到回來的路。”
牽星板,是用作牽星術的工具,是航海中用來確定方向不可缺少的東西。
在茫茫深海中,迷失了方向,會導致怎麼樣的結果誰也無法預料。
初晴也想到了這一層,大海可不比深山,以韓瀟的實力,就是落在人跡罕無的森林深處,她都不會有絲毫的擔心。但是大海……
“夫人,您打算怎麼辦?去尋老爺嗎?”初晴已失去了主意。
夏靜月承認,在一開始的時候她是這樣想的,因此她還跟左清羽確定了韓瀟所走的大致方向。但從議事廳走到客居,這一路上她慢慢地冷靜了下來,開始理性地分析問題。
她要去找深海找韓瀟,首先必須要有一艘可以遠航的船,然後是人。
她在暮城只有初晴和王安兩個助手,哪來懂得走船的水手?又哪去借船?
再求助左清羽?
夏靜月搖了搖頭,她對左清羽是不敢相信的了,她總感覺他將韓瀟支開,其中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初晴,你能跟樓船那邊的侍衛聯絡上嗎?”此行前來南霖,韓瀟從京城調了一艘樓船過來,樓船上面有睿王府的大批精英侍衛隨時待命。
那船樓船,外表除了比普通的樓船稍大外,看不出其他來,但它實則是一艘戰船,還能用來走航海。
夏靜月不相信南霖人,只相信自己人。
初晴大喜:“奴婢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夫人請放心,奴婢馬上去跟他們聯絡。”
夏靜月的心總算定了定,“越快越好。”
初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等天黑了奴婢馬上就去。夫人,太子府不安全,我們也得想辦法離開。”
但初晴心中又多了一層憂慮,她發現這段時間夏靜月的臉色一直不太好,不思飲食。這樣的身子,初晴擔心夏靜月就算跟著樓船出海也會病下。
自上次中蠱之後,初晴對夏靜月的身體情況就一直很緊張,這時候,忍不住問道:“夫人,奴婢覺得您這陣子身子差多了,您多久沒給自己診脈了?”
夏靜月一愣:“我身子差了嗎?”夏靜月仔細回想了起來,這段時間要說她身體異常的話,也不太明顯,就是睡眠比往常多了一些,胃口也沒以前好了。醫人難自醫,若是身邊的人,哪怕發生微小的變化,夏靜月也能察覺出來,但自己的
情況反倒當局者迷了。
她只道憂慮韓瀟的事,加上吃膩了南霖的吃食,故而才有這些異常。這些天又忙著給南霖太子調理身子,忙起來也顧不上察覺自己的身子了。
因為在其他方面,她沒感覺到有任何的不適。
但初晴的話,讓她慎重了起來,馬上給自己把脈。
這一把脈,夏靜月從愕然到震驚,然後一陣狂喜佈滿了心口。
懷孕了!
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身為醫者,竟然連這麼大的徵兆都沒有察覺到,夏靜月不由地傻了傻。
她仔細回想這三個月來的種種細節,三個月前她曾有少量色淡的出血,那時她只道初來南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