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沈夭夭輕快地笑了起來,“既如此,你便在這裡面選一個人當你師父吧。” 虎子左右掃視一眼,忽然“噗通”一聲跪倒在沈夭夭跟前:“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沈夭夭歪頭想了想,鄭重其事地告誡他:“你可想好了,這裡面所有人,唯獨我的武功是最差的,你大可以選個更厲害的。” 原以為聽了她的話,虎子會再思量一番,沒想到虎子很快搖搖頭,有些固執地道:“虎子認定了仙女姐姐,還望仙女姐姐成全。” 說話間言辭十分懇切。 沈夭夭眉目微動。 這孩子與他們有緣,師父常說,萬事自有緣法,做事要順其自然。 既要順其自然,她便收了虎子這個徒弟。 “那好,”她說,“從今日起,你便是我沈夭夭的徒弟了,先起來罷。” 聽聞此言,虎子自然是一臉喜不自勝的表情,可很快他就嘆了口氣,面上一片愁容,並沒有依著沈夭夭的話起身。 “你可是有什麼顧慮?”沈夭夭看出了他的為難。 虎子嘆了口氣,鄭重其事地給沈夭夭磕了個頭。 他的身體伏得極低,似乎是在宣告他無可動搖的決心與誠意,再抬頭時,虎子的小臉上閃過一道與年齡不符的悲憫與堅毅。 他說:“仙女……師父,我們搶了你們的糧食是我們不對,但是眼下蘇大人把我們全部趕了出來,城門口只剩些老弱婦孺。我們沒有吃的,沒有喝的,只能啃樹皮和野菜充飢。再這樣下去,方圓十里的樹皮和野菜都會被我們挖完,到時候我們就只能坐著等死……” “師父,我知道你人不僅長得頂漂亮,心地也是一等一的善良。你能不能想辦法救救父老鄉親們,爺爺,爺爺他快被餓死了……” 虎子平時是個沉默寡言的,此時他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在沈夭夭面前一口氣說了很多話。說到自己的爺爺時,小男孩的語氣早已哽咽,聲音裡帶著哭腔,眼眶裡的淚珠不住打轉,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來。 沈夭夭把手背在身後,忽而抬首望天,臉上的神色有些深邃悠長。 那深邃的目光裡還夾雜著幾分悲憫。 她何嘗不知道門口那些百姓的生計艱難,只是如今他們自身都已難保,哪裡還有精力顧得上城中的百姓? 可若要她當做若無其事,置這些百姓的生死於不顧,她自問良心難安。 見沈夭夭沉默,虎子忽然撲到沈夭夭腳邊,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抱住了她小腿:“嗚嗚,師父,求你救救爺爺和父老鄉親吧。你要是能救救他們,虎子願做牛做馬報答您。” “師父,爺爺是我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親人了,他要是去了,虎子就成孤兒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師父,虎子知道您有這個本事,你既然能從箭雨中救下我們一次,就一定能再救我們第二次,你是天神派來拯救我們的聖女,求求師父了……” 虎子抱著沈夭夭的小腿嚎啕大哭。 他像是已經崩潰到了極點,此時此刻終於找到了發洩口。 天知道他已經吃了幾天的野菜和樹皮了,他原以為今天他都要和爺爺一起餓死在城門口了,沒想到沈夭夭他們過來了,還在一片箭雨中救下他們。 小孩子的直覺是很敏銳的,也就是從那刻起,虎子就認定了沈夭夭是天神派來拯救他們的。 父母被官兵打死的殘忍,無家可歸,流離失所的辛酸,無物可吃,無水可喝的絕望……這一切的一切,對只有八歲的虎子來說,像是一場永不會醒來的噩夢。 四周一片漆黑,滿目是荒蕪的黑暗,沈夭夭是自黑暗中透出的一點微光。 虎子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他知道,如若他抓不住這最後一絲希望的微光,他的世界將會徹底被黑暗吞沒。 師父,救我。 虎子的哭聲太具有感染力,許是他的善心感動了上蒼,沈夭夭與牧星野對視一眼後,他們聽到了諸葛淵的一聲深深嘆息。 沈夭夭背在身後握成拳的手忽然就撤了力道。 她垂頭看著掛在自己腿上的小掛件,眉眼不自覺地溫和下來:“他們搶你的粟米糕,你還想著救他們嗎?” 她的乾糧袋子碎裂,牧星野把她從馬背上抓起來的那一瞬間,她看到有一塊糕點正巧落到了虎子腳邊。 他先是往沈夭夭的方向看了看,後來才有些猶豫地撿起糕點。 就當虎子拿著糕點糾結時,他手裡的糕點卻驀地被人奪了去。 向來溫順的虎子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樣,忽然就怒氣衝衝發起了飆。 他瘦小的身體和比他體型大上幾倍的男子纏鬥在一起,他的小臉因為憤怒而漲得通紅,腿腳同時發力蹬在男子肚子上,而他的牙齒正惡狠狠咬在男子腕間的皮肉上死死不鬆口。 他下口實在太重,男子的手腕處很快滲出鮮血,他吃痛,死命地去捶虎子的頭:“小雜種,快鬆口!” 可虎子不僅沒有鬆口,反而還有咬得越來越重的趨勢,兩人一個碰運氣撿吃的,一個卻像是玩命一樣和對方死磕到底。 “小雜種,還你!” 虎子眼底惡狠狠的神色讓男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