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散落的食物被他們一搶而空，背上的袋子也瞬間被人扯出一個大口子，更多的食物掉落出來。 早在沈夭夭乾糧袋子破裂的時候，牧星野就暗叫一聲不好，眼見著百姓們都朝沈夭夭圍了過去。他劍眉一斂，一個飛身飛到沈夭夭馬上，抓著她躍到半空，在空中旋了個身後穩穩落在了自己馬背上。 沈夭夭背上的乾糧袋子在牧星野抓起她的一瞬間就裂成了兩半，一半扯在百姓手裡，另一半軟趴趴地貼在她背上，隨著微風悽惻抖動。 地上是一片白花花的糧食，百姓們像瘋了一樣跪在地上死命翻找著，他們雙眼緊緊盯著地面，嘴巴里只喃喃重複著“糧食”兩個字，活像一具具沒有感情的行屍走肉。 那麼點糧食自然是不夠分的，搶到乾糧的，活像幾輩子沒吃過飯一樣，看也不看就將沾著泥土與灰塵的糧食往嘴裡塞，甚至一度噎得自己喘不過氣，生怕自己動作慢點東西就被別人搶了去。 而那些有孩子的，搶到糧食後則是將糧食死死護在懷裡，他們擠到自己孩子跟前，用自己顫抖的手將食物送到孩子嘴巴邊上，顫抖著聲音哄他們：“吃吧，孩子，吃了就不餓了。” “我不餓，娘，你吃。”孩子雖小，卻也明白母親的苦心，他們和自己的母親或父親謙讓著，誰都不肯先吃下那口救命的糧食。 而就在他們還在相互謙讓時，那些快要餓瘋還沒搶到糧食的人卻像餓狼一樣撲過來，眼冒綠光將那些糧食搶了去。 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孩子的父親和母親少不得又要和那群搶食者來上一場混戰。 現場一片混亂，原本安靜的整個城門口活像忽然燒開沸騰起來的開水，滾得人心驚膽戰，久久不能平靜。 牧星野看著那群搶食者，眼底有一閃而過的殺氣與戾氣。 沈夭夭身上的餘毒未清，腸胃落下了後遺症，吃不得硬的和生冷的東西，是以隊伍裡所有的細糧糕點全都在沈夭夭包袱裡。 連阿福和唐笑笑都沒這種待遇，和他們一樣吃的是粗糧和乾硬麵餅。 邊關戰況吃緊，百姓們人心惶惶，越接近玉門關，沿途的百姓和人家就越少。 他們手裡雖有錢，但也是沒處花，沿途想買些糧食都不行。這些細糧和糕點，是他們還不容易一點點攢出來的，如今卻被這些人就這樣一搶而空。 他們把糧食都搶走了，夭夭吃什麼？ 他們的死活與他又有什麼干係？ 牧星野眼底的戾氣掩飾不住，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然而一雙纖細瑩白的手卻忽然覆上了他手背。 他扭頭，就看到沈夭夭對他燦然一笑，輕聲細語勸他：“阿野，我無事，糧食沒了可以再找，他們是無辜的。你看，這也許並不是他們的本心。” 牧星野順著沈夭夭手指指向的方位看去，就看到一片混戰中，一位母親將自己襁褓裡的孩子死死護在懷裡。她那麼弱小，不斷有凌亂的腳步踐踏上她的大腿和後背。終於，她再也支撐不住，抱著孩子向一旁倒去。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母親依舊怕傷到孩子。倒在地上後，她馬上從地上翻起身。 她雙腿跪在地上，雙手支在孩子身側，將孩子牢牢護在身下。 四周的爭搶還在繼續，不斷有凌亂的腳步踏上母親後背，她的背部一次次被人踩踏彎曲，卻又一次次堅強地再度挺起來。 母親將好不容易用生命搶來的糧食放在嘴巴里嚼碎，而後俯下身，一點點十分有耐心地將已經嚼碎的食物餵給孩子。 四周是凌亂的腳步和聲嘶力竭的呼喊，這位母親卻像感覺不到一樣。她的雙手牢牢支在孩子身側，尖銳的小石子扎進她的手掌，她卻只全神貫注，一臉緊張地盯著自己的孩子看。 甚至於在看到孩子把食物嚥下去後，她嘴角才露出一抹溫和笑意，眼底閃爍著微微淚光。 太好了，她的孩子終於有東西吃了。 吃了東西，就不會餓死了。 這位母親開心之餘，這才注意到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 她眼底閃過一抹恐慌，下一秒，她覺得自己的眼睛開始花了起來，身下的孩子也有了重影，從一個變成了好幾個。 我這是怎麼了？ 這位母親還沒弄明白事情是怎麼回事，就眼睛一閉雙臂失了勁力往旁邊倒去。 她身下的孩子似有所感似的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長時間的未進食，她終於支撐不住。 就在她身體倒下的那一刻，聽進去沈夭夭的勸的牧星野忽然出手，他如飛鳥般投林而下，抓起地上的母親和孩子，轉眼就將他們帶到了安全處。 甚至還抽出腰間的水囊給她餵了一口水。 看著靠在大樹樹幹上奄奄一息的婦人，牧星野有一瞬間的恍惚。 多年前，他的母親是否也同她一樣，以自己的死，成全了他和父皇的生？ 被餵了一口水後，婦人漸漸睜開了眼睛。 突如其來的暈眩讓她恐慌，幸好遇到了好心人。 “小夥子，謝謝你啊。”她對牧星野虛弱地笑了笑，就又把身旁的孩子抱進了懷裡，還十分愛憐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不謝。”牧星野面無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