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哭了。” 阿福看著如此狼狽如此失魂落魄的牧星野,眼底劃過一抹濃重的心疼,眼眶也跟著紅了。 聽諸葛前輩講,主子幼年學武功時吃了許多苦頭,自五歲時起便日日在寒冰洞裡打坐,曾多次被凍到發燒,牙齒咯咯作響昏死在寒玉床上,雙手滿是青紫色的傷疤和凍瘡。那個時候,主子沒有哭。 七歲時,為了鍛鍊主子的能力,諸葛前輩將主子扔進了荒無人煙的原始森林。裡面數不盡的毒蟲野獸,主子的身量還不及一隻野鹿幼崽高,卻要在沒有食物和水的情況下在森林裡生活一個月。主子在森林裡,被熊瞎子抓斷了腿,被毒蛇咬中手腕,甚至於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抓老鼠和蚯蚓充飢。後來主子從森林裡出來時,瞎了一隻眼睛,頭髮散亂,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衣服早已碎成粉末。主子瘸著腿拄著樹枝從森林裡爬了出來,身後是蜿蜒的血痕。那個時候,主子沒有哭。 十歲時,諸葛前輩將主子扔進了一機關遍佈的前朝古墓。裡面屍體堆疊如山,更有數不清的陣法毒氣與障眼法。沒人知道主子在裡面經歷了什麼,明明那時主子的定力和武功已天下少有敵手,可主子出來時神情恍惚,整個人差點精神錯亂。他撲進諸葛前輩懷裡,整個人瑟瑟發抖,眼底的無助和恐懼那般明顯。可那個時候,主子也沒有哭。 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早已死過好幾次,聲色不動的主子如此傷心? 阿福紅著眼朝牧星野身後看去,身後,阿大伸出手對他比了個手勢,意思是讓主子一個人待一會兒。 阿福吸了吸鼻子,垂著頭走到牧星野跟前,一言不發環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腰間蹭了蹭,這才流著淚一路小跑跑了出去。 嗚,他不能讓主子看到他哭了,不然主子又要說他是個小哭包,永遠長不大了。 阿福離開後,阿大也悄無聲息地匿了身形,一時間大堂只剩牧星野和沈夭夭兩人。 慘白的月光從門口投射進來,將門口守衛的身影拉得極長,牧星野怔愣地盯著虛空,忽然蹙眉捂上胸口,而後“噗”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陶萬三!”沈夭夭大吃一驚,忙不迭撲過去扶住他。 牧星野撐著身子搖搖晃晃坐在了凳子上,等坐穩後,他摸索著從懷裡掏出一塊錦帕,不緊不慢將嘴角的血跡給擦拭乾淨。 “我無事。”牧星野緩過神來,聲音淡淡的,“只是急火攻心,把淤血吐出來就沒事了。你若是有空,可否給我做幾道下酒小菜?” 說罷像往常一樣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桌上。 這人,這人還真是…… 沈夭夭氣得不知說什麼好,剜了他一眼後恨恨地地把那銀子往他懷裡一塞,轉身就往後廚去。 片刻後,沈夭夭手腳麻利地端了幾樣下酒小菜另一壺酒出來,甚至還紆尊降貴地親自給牧星野擺好了碗筷。 做完這些,她嘴巴動了動,想跟牧星野說些什麼,但又像想起什麼似的,站在原地看了牧星野兩眼後,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後廚。 她晚上回來後也沒吃飯,給牧星野做菜時給自己也做了份。吃完飯,估摸著牧星野吃得差不多了,沈夭夭就準備出去收碗筷。 然而,等她掀開簾子一看,發現牧星野身姿筆挺坐在桌旁,垂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依舊保持著她給他送菜時的姿勢,桌上碗筷乾淨整潔,飯菜愣是沒動一口。 竟是一個人坐在這裡發了小半個時辰的呆。 沈夭夭蹙眉,大步朝牧星野走了過去。 “喝兩杯?”她坐在牧星野對面,朝他晃了晃手裡的酒壺。 她說不上來她和牧星野之間的關係,但無論是作為朋友還是鄰居,她覺得她對牧星野現在這個樣子做不到視若無睹。 聽到她的話,牧星野僵硬如雕塑的身子終於有了動作,他抬起頭,頹敗的眼珠艱難地轉了轉。 他盯著沈夭夭看,過了很久,他沙啞的聲音才慢慢響起:“好。” 沈夭夭嘆了口氣。 她雙手托腮,若有所思地看著牧星野:“真想不到,你這般驚為天人的人物,也會有如此失魂的時候。” 說罷她從凳子上站起來,故作活躍地一拍手:“既然要喝酒,那自然要喝好酒。看在你今日難過的份上,本姑娘就把我珍藏多年的女兒紅拿出來。跟我來。” 說罷,她抓著牧星野的袖子,拉著他往後院走。 牧星野既不主動也不反抗,就這樣順其自然地被她拉著往前走,一直到後院那株桃樹附近才停下。 “你等著。” 沈夭夭對牧星野交代一聲,讓他在原地等她,而她自己則跑到廚房一陣翻找,片刻後拿出一個鏟子來。 沈夭夭蹲在樹下,左右看了看,找準位置後就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挖了起來。 沒過多久,一個大罈子就被她小心翼翼地從坑裡挪了出來。 沈夭夭拍開泥封,將蓋子取下,把頭湊在壇口猛吸一口,而後沉醉地閉上了眼睛:“真香啊。” 她看了一眼木樁子似的立在身後的牧星野,故作歡快地道:“陶老闆,你今日可有口福了。這罈女兒紅是我